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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苏子悦一直守着苏老,直到他醒了过来,她按着床头的响铃,让医生过来,又激动的去握住他的手,“爷爷,对不起……”她不该去气他,明知道他现在身体状况不太好,现在也上了年纪,竟然还那么反驳他的意愿。

苏老用半开的眼角看她,动了动嘴角,却化成了无声的叹息。他一直希望她能幸福,把他自己没有能得到的幸福,把她父母没能得到的幸福,通通都由她来弥补,于是她该理所当然的获得幸福,他也尽自己最大的全力去让她幸福。兜兜转转,她爱上的那个男人竟然是江翊,是江翊,仿佛她父亲的事再回放了一次似的。这是苏老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命运捉弄人。他宁肯她找一个普通平凡的男人,也不愿意那个男人是江翊。

那些是是非非被搅成一堆乱麻似的,再也打不开了。

医生赶过来,对苏老又进行了检查,又嘱咐了苏子悦很多事,这才又离开。

“爷爷,你别生小悦的气好不好?”她眼眶微微发红,却努力对爷爷笑着,“小悦再也不做让爷爷生气的事了。”

苏老这才张口,依旧叹了叹,“是爷爷不好……你也累了,回去休息。”

她摇着头,不肯离开。

苏老也不逼迫她,看她许久,露出个笑来,似乎在让她放心,不要担心他,“爷爷很累,想睡一会儿。”

她摇着头,然后又点着头,眼睁睁的看着爷爷闭上眼睛,爷爷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苏子悦一直坐在床边,直到苏老睡下,她能感到爷爷睡得很沉,为他掖了掖被子,这才起身,出去透透气。她还是不懂,为何爷爷听到江翊的事那么激动,甚至让她立即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她站在走廊的通风窗边,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时心口冰冰凉凉的。

他们说孩子也是有感应的,如果外界不欢迎他,他就会变得很脆弱,以至于不能来到这个世界。是她自己的错,一开始对这个孩子可有可无的态度,不愿意付出感情,到现在连爷爷也不欢迎他的到来了。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转过身,就看到夏语婷站在她不远处。

夏语婷身上的气质有了明显的变化,现在变得干练又妩媚,眼眸闪闪,即使苏子悦不喜,也得承认,这样的一个女人很容易让男人动心,只是这种美,她完全欣赏不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苏子悦冷冷的看向夏语婷。

“来看看苏董情况怎么样啊。”夏语婷笑着开口似乎心情很不错。

苏子悦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夏语婷却十分有说话的欲望,“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有这么好心?的确是,我来看看苏董是不是命不……”

后面两个字没说出口,夏语婷见苏子悦瞪着自己,这模样别提多让人舒心了,真是畅快。

“我爷爷会长命百岁,抱歉,让你失望了。”

“这倒没什么失望的,毕竟祸害活千年呢!”

“是啊,所以你和你母亲现在都还活着。”苏子悦莞尔一笑,即使是假笑,也笑得动人,她有一双美得无敌的眼睛,极为灵动。

夏语婷极快的冷了脸色,“你没资格提我母亲。”这个世界上,苏子悦是最没资格提起她母亲的人,就是苏子悦,是她父母爱情的那个污点。

“我就提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苏子悦抬了抬下巴。

“呵,苏子悦,我总有一天会看到你哭的模样。”说着夏语婷又笑了笑,“不对,很久以前,我大概就做到了,从方文城爱上我的那一刻……呵。”

“可惜现在正在哭泣的人应该是你的母亲。”苏子悦偏了偏头,“知道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生孩子,那滋味应该会很好受,否则不会天天躲在家里****回味。”

“你。”夏语婷这时是真被苏子悦激怒了,“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我父亲只爱我的母亲,是你们骗的,他才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

“那你说我是怎么出生的?接受现实就那么难吗?我爸爸多爱我妈妈,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爸爸是为了救怀孕的妈妈而死。”

“不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对另一个女人……”这是夏语婷一直怀疑的地方,她不信父亲对母亲的背叛,绝对不信。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呢?”苏子悦笑了下,“你当初不就用一个月的时间让方文城选择你了吗?那我爸爸爱上我的妈妈,也属于情有可原。”

夏语婷的脸色更为难看了,她捏紧自己的手,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女人的脸抓烂,但她没有这么做。只有夏语婷自己清楚,即使是当年的那一件事上,她也没有赢,哪怕表面上的确是她赢了,在她欣喜的以为方文城和苏子悦分手后会找自己时,他却对自己说,他没有办法和她在一起,因为他发现他内心深处爱的还是苏子悦,对于她,或许只是一时的……怜惜。

但又怎么样呢,所有人都知道,方文城为了她夏语婷,抛弃了苏子悦,这才是她最想得到的东西。

苏子悦见夏语婷准备离开了,轻轻开口,“慢走,不送。”

夏语婷在心里说着——让你再猖狂几天吧,几天后,我会让你哭得比谁都惨。

看着夏语婷离开的背影,苏子悦勾了勾嘴角,她想自己大概就属于那种恶毒到极致的人了吧,当年的事,她明明知晓应该算是爷爷的错,但她却固执的选择站在爷爷这一边,并且还那么坏。她永远也不打算告诉别人真相,哪怕夏语婷母女会因她父亲的死因耿耿于怀痛苦那么多年,她也不会告诉她们,她的父亲是自杀。

她的父亲,就是为了救母亲出车祸死的,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

如果她不知道真相,该多好,也可以这样告诉自己,自己的父母是相爱的。否则她不会觉得自己竟然有些可怜,她明明什么都不差,这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了,这样的可怜应该算是忽略不计了吧?

她自嘲的笑着,转过身,继续站在窗口。

风呼呼的吹进来,带来凉意的同时,也让她更加的清醒,她觉得冷,不是身体,而是心,好冷好冷。

她站了一会儿后,就去病房看爷爷,爷爷还睡着,似乎正睡得香甜,她这才放心,又往天台走去,天台上的风更大,应该会更有感觉,她怕热,却不怕冷,喜欢冰冰凉凉的感觉。

天台的风的确很大,吹得他发丝乱飞,她不停的整理着头发,大概也嫌弃麻烦了,便走到天台的进口,就那么随地一坐,也有风吹来,只是明显小很多,这种凉凉的感觉恰到好处。

她一只手撑在墙上,把头放到手上,闭着眼睛冥想。

也不知道这样冥想了多久,她觉得冥想的世界就和真空的世界感觉一样,说不出什么感觉,而她是被人抱住后,才回过神来。

江翊抱住她,发现她身上都透着一股儿凉意,忍不住抱得更紧了。他的脸也贴着她的脸,让他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心疼感,她的脸也很冰很冰,于是他把她的这种吹冷风的行为理解为变相的自残。

她的身体先是紧绷到极点,再是轻松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原本想问他怎么来了,又想到就连夏语婷都知道她爷爷住院的事,那他知道也在情理之中了。

“你没在病房,就上来看看,结果你真在这里。”他放开她,坐在了她旁边,再用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不要太担心,医生说情况不严重。”

她扯了下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她很想对他说——我们分开吧。这个念头,从昨天爷爷倒下那一刻就有了,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冷静的去做到,却发现当着他的面,自己完全说不出来。

他怀中很温暖,让她那么的贪念,对啊,就是太过贪恋了,才一边做洒脱状,一边又难受。她抬起头,看向他棱角分明的脸,“你和爷爷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爷爷似乎……”后面的话化成了一丝轻叹。

江翊拧着眉头,“这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

她垂眸,想他大概不了解爷爷的为人,就算解释清楚了也没用。她都不知道,这个怀抱,自己还能靠多久,每一次,都当成恩赐吧!

早上下了一场雨,导致温度极度下降了,他摸着她冰凉的手,眉头更是高高的耸起,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她承认了,昨天当着爷爷的面,承认她爱上了他。不是现在,不是在她发现自己怀孕时,而是在之前,就是她感到自己心动了,才要离开她,她不愿意在一段感情之中,是那先沦陷的那一个。

她觉得自己似乎一直在做错事,要离开就应该离开得彻底才对,她却又回到了他身边,导致了如今这个难解的局面。

他见她过分的沉默,不由得看向她的肚子,“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她也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你呢?”

“都会喜欢吧!”他笑了笑,“儿子就管得严一点,女儿就多宠宠。”

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她又拧起了眉头,“想到要从自己的肚子里钻一个孩子出来,想想还挺紧张。”

“嗯?”

她用手胡乱的比划着,“说不出那种感觉,就是觉得神奇吧!”

他们就孩子的话题聊了一会儿,苏子悦便要去病房看爷爷,这会儿爷爷应该醒了。江翊陪他她一起下楼,只是他站在病房外面,并未进去。

苏子悦进去时,苏老已经醒来,眼睛有些无神,却在她进去后,目光有了焦点,落在她身上。

她察觉到爷爷的神色有些不同,她这才有些紧张,她身上还披着江翊的衣服,她是真糊涂了,竟然连这都忘记取下来。

“爷爷……”

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苏老只是看着她,“江翊在这里?”

她咬着唇,不知道自己应该点头还是摇头,于是只看着他。

“让他进来。”

她有些着急,想说什么,却看到爷爷的眼神后闭嘴了。

她这才出去,把江翊喊进来。江翊也感到有几分诧异,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苏老竟然会要求见他。在他进去后,苏老看一眼苏子悦,“你出去。”

“爷爷。”她有些着急。

“出去。”

苏子悦看一眼江翊,他对她点点头,示意没什么,她这才慢慢的走出病房,并关上了病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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