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对此信息的反应,黄士荣看在眼里,甚是满意,继续道:“没错。只是世上多有浮夸,以讹传讹之事。这灵犀玉未必如传闻那般神奇。但是对佩戴者有益无害,这是肯定无疑。常万顷早期资质平平,只是区区三段入神影师。三十岁后,此人突然功力大进,五年中由三段入神影师晋级为七段强者。常万顷对此事讳莫如深,从未向外人道明原因。本王也是机缘巧合下,无意中得知此人乃是得了灵犀玉之助。只可惜,常万顷将那灵犀玉藏得太严实,这十数年来,本王暗中打探了不下百次,始终不知灵犀玉所藏地点。”
众人一阵嘘叹,都在惋惜空度十数年。
此时,马半山从外间进来,禀报道:“王爷,属下去过陈教头那里。战况甚是惨烈,我方已有半数伤亡。贼人抵抗极为顽强,我方虽三军用命,悍不惧死,也一时无法攻入院中。”
黄士荣闻言眉头微皱,道:“本王调拨府中护卫影师,共五十人给他陈南英,还遣去唐周二老相助。兵力近倍于对方,如今已是过了半个时辰,却还未攻下。难道那院子是铜浇铁铸不成?告诉陈南英,本王再给他一刻钟时间,如若还拿不下,便提头来见本王。”
马半山应诺离去。刚出得门,猛然从外间奔进一人,一头将他撞个趔趄。马半山正待骂声出口,却见来人披头散发,浑身浴血,定睛细看,是王府护卫头目刘天麟。刘天麟是五段融会影师,实力中等,但天生模样丑恶,素有恶名。马半山不敢招惹,赶紧闭紧嘴巴,轻步溜走。
刘天麟看也未看马半山一眼,直直冲入后堂,跪在黄士荣身前,大声禀报:“王爷,高统领半路遭遇伏击,全军覆没。属下侥幸逃得性命,回来报知王爷。”
黄士荣闻言大惊失色,手中紫砂茶壶掉到地上,摔成八瓣。黄士荣哪里还顾上心疼,上前一把揪起刘天麟,厉声道:“你说什么?一名统领,八名供奉,七十六名影师护卫。就回来你一人?高安国可是七段具体影师。到底什么状况,给本王细细道来!”
刘天麟一副吓破胆的模样,战战兢兢回道:“是。半个时辰前,高统领带领我等一行,从北门出城,往红岚岭进发。半道途经独窟岭,见大路中间一人挡道。高统领派邓供奉上前质问,哪想到此人二话不讲,掏出一杆黑幡,当时四周便升起大片黑雾。我等众人被困在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四面八方,都有敌人袭击。属下应接不暇,耳边只能听见众人大声呼和,拼命厮杀。不多时,属下听见高统领大喝一声,好像是认出对方是谁。双方全都施展出莫大神通,属下只感觉地动山摇,五脏震动,迫得喷出一口鲜血。属下还听到邓供奉的迷魂铃铃声大作,声音越来越响,震得属下头晕脑胀,浑身乏力,很快就晕了过去。待到属下清醒过来,发现争斗已经结束,四周全是死尸。高统领身首异处,所有的兄弟都死了。”
黄士荣强忍怒气道:“那敌人呢?一共有多少人?你可看见他们模样?”
刘天麟回道:“属下醒来的时候,敌人早就没了踪影。属下不敢耽搁,立刻回来报知王爷。”
安士达在旁插言道:“对方能在短短时间内,将高统领一行全数歼灭。必定有两名以上的七段具体影师,十数名五六段影师,甚至可能还有八段御空影师。你区区一个五段融会影师,怎就能逃得性命?”刘天麟脾气暴躁,平素与安士达多有不合。如今安士达岂能错过这落井下石的机会。
黄士荣大怒,口称废物,一脚将刘天麟踹翻,口中道:“蠢货!敌人饶你性命,显然是想跟踪你到此,来个顺藤摸瓜。”黄士荣心忖恐怕对方已经就在门外,心中恼怒,不觉下脚用力了些。
刘天麟本就有伤在身,经这一脚,更是伤上加伤,口吐鲜血。他躺在地上,见安士达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心中暗恨。
黄士荣心绪稍平,料想情势紧急,此地不可久留,恐有杀身之祸。便道:“士达,放讯号,通知城外铁鹰军前来护驾。”安士达领命而去。
黄士荣转身对身后两人一躬身,行礼道:“周供奉,辛供奉,本王的性命,就拜托两位供奉了。”
周辛两位供奉乃是黄士荣刻意网罗的七段具体影师,在荣王府供奉中,亦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两人一直站在黄士荣身后,默不出声。此时两人见荣王郑重行礼,不敢托大,忙侧身让过。其中周供奉道:“王爷不必如此。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王爷平日待我等不薄,我等自当尽力。”
辛供奉是一个面目冷峻的高瘦男子。此时他双目半睁,透出一缕寒光,森然道:“王爷尽管放心。辛某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不过还请王爷速速在屋内布防,不可再派人出去送死。”
黄士荣闻言一怔,很快醒悟过来。他与周辛两位供奉说话间,一直未听见安士达放出讯号。想来是已遭不测。
就在此时,却听砰地一声,一个人影从门外飞了进来,摔在地上。黄士荣定睛一看,不正是安士达还有谁。周供奉一步迈到黄士荣身前,以防有人趁机刺杀荣王。辛供奉则走到安士达尸体前,弯腰在其身上检视一番。
辛供奉很快便回到黄士荣身前,右手一翻,手心上托着一片竹叶,青翠欲滴。
“这是在安士达心口发现的。一击毙命。至少是六段以上的高手。”
黄士荣一边指挥手下迅速布置防线,占据门窗等重要位置,一边仔细端详辛供奉手掌上那片小小的竹叶。
狭长型的竹叶,大约一寸来长,通体翠绿,脉络清晰,四周一圈金线。其上还沾染些许安士达的鲜血,略显妖异。
“以竹叶为武器,六段以上高手。豫章境内只有区区几人而已。辛供奉可知来者是何人?”黄士荣久居高位,自身虽非影师,但也知晓一二。
“竹叶色呈碧绿,金线为边,长约一寸。安士达伤口细微,几不可见。显然竹叶上的影纹力锋锐异常。符合这些条件的,只可能是庐陵郡蓝田竹家三房嫡系。竹家三房专修竹叶。其修习功法太白庚金诀,使得九节九枝六叶青竹影纹发生变异,枝干短小,竹叶繁茂,竹叶四周一圈金线。故竹家三房的影纹又叫繁叶金丝竹。”辛供奉毫不思索,张口道出。
黄士荣全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道:“先生可确定?那竹家远在数百里之外,本王也从未听说过常万顷与竹家有何勾连。这竹家为何要不远万里来助那常万顷,为难本王。”
辛供奉摇摇头,道:“这个,在下就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在下能肯定。”
“何事?”
“此番竹家明目张胆亮出独家武器,毫不掩饰,恐怕是有将我等赶尽杀绝,一个不留的心思。”
黄士荣腾地一声,跌坐在地上,已是六神无主。在元灵界朝廷势弱,并不比这些世家大族强多少。军队大多都由世家大族把持。他虽然是堂堂一郡之主,当朝皇叔,可是手中能动用的势力,也仅限皇家嫡系,以及自己培养的供奉和家丁护卫。若无世家令符,他根本调不动大军。这也是他在和泰城不便动手,直到常嫤琋等人到了遂川城,这才放胆出手的原因。黄士荣苦心经营遂川城数十年,已经是铁板一块。荣王府众人公然围攻常嫤琋等人,已有半个多时辰,未见任何旁人过来围观或阻止。黄士荣对遂川城的掌控程度可见一斑。
正是因为如此,黄士荣才放心大胆出现在围攻现场附近。可是现如今,大意失荆州,竟反被人堵在屋内,呼救不能。且竹家在豫章亦是一等世家,高手众多。城外铁鹰军鞭长莫及,单凭屋内众人,必定凶多吉少。惊慌失措之下,怎能不让黄士荣如此失态。
屋内除了周辛两位供奉外,有十三人是黄士荣贴身护卫,号称铁血十三鹰。这十三人乃是黄士荣精心培养出来的死士。此时便显出平日里训练的成果来。虽然主子心神大乱,颜面丢尽。这十三人却视若无睹,四下散开,有条不紊地指挥手下着手布置防御。周辛两位供奉则一左一右,将黄士荣夹在中间,影纹力运转,身后影纹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