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奇怪的老人
“有人吗？”
里面没有回音，时广明犹豫了一下，推开门，里面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踏进门里，穿廊两边各有一盏灯，光线昏暗，窗户紧闭，让人感觉十分压抑。时广明说：“右边是观音殿，供奉的观音娘娘。左边是关帝殿，供奉的关老爷。”
老古董感觉奇怪：“关帝庙里怎么坐了个观世音？”
“这有什么奇怪的，”时广明说，“我还见过一些三圣庙，一个殿里分别供奉着老子、孔子、释迦牟尼，释道儒成一家了。中国人就爱凑热闹！”
也许是好奇，老古董选择了往右边走。长廊宽有两米，两壁青石上贴着一些陈旧的宣传画，已经有些破败了。宣传画的主题一边是观世音慈悲为怀济世救人的传说，另一边则是关圣人忠心不二义薄云天的事迹。
观音殿的拱门洞开，三个人登上六级台阶，走进大殿。大殿里面陈设十分简陋，佛台放在面对拱门的地方，上面立起一座与成人等高的观音塑像。
老古董说：“这尊观音塑像也太俊了吧！？”
时广明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别的地方的观音像都是一付面容祥和天庭饱满的慈母样子，这一尊观音塑像却像是一个冰肌玉骨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塑像上色鲜艳，显然没有多少年月。
卫亚男说：“可能是这里的人搞旅游，为了吸引游客故意标新立异给观音菩萨整成这幅模样。”
大殿成八角形，除了佛台和拱门，左右各有三面墙，每一面墙都用石片镶嵌，石片上有一些佛教题材的浮雕壁画。浮雕上斑驳陆离，货真价实有些年月了。
老古董说：“从壁画线条的特征来看，应该是明朝的。难道这庙是明朝时建的？”
“关帝庙历时久远，这些石片可能是明朝时翻修加进去的。”时广明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墙壁。
“不许动！”
一个冷冰的声音把三人吓了一跳，时广明赶紧把手缩回来。一个老人从佛台后面转出来，老人身穿黑色葛布短褐，头发有些发白，上面戴着箸冠，模样奇古。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弩，箭簇已经上弦。黑色的弓干青光闪闪，箭簇细小，头上呈三角状。
老古董对文物眼尖的很，知道老人手中的弩绝非仿冒品。这种弩由于箭头细小且带有沟槽，往往以高速射中人之后沟槽迅速放干人体中的血。这种兵器杀伤力强大，百米之外都可以置人于死地。秦始皇的时候，秦国军队就是主要使用弩和青铜剑打败韩赵魏楚燕齐六国军队的。
时广明不敢动，把手半举着，卫亚男和老古董也被他的古怪模样镇住，退后两步。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老人缓缓地走过来，嗓音低沉，箭头抵在时广明胸口。
“来看看，”老古董连连稽首，“我们只是来看看，这座关帝庙好生奇怪。”
“来看什么？”老人的声音厉声逼问。
“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装扮成这副模样？”卫亚男也不管老人什么来历，大声责问。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什么人。”老人扫了她一眼。
卫亚男说道：“他们两个一个是历史学者，一个是考古学家，我们是来考察一下这个古庙。”
“历史？考古？半夜三更的。”老人脸上青筋暴起，一口浓痰唾在地上。“历史？你们知道什么是历史？考古？自欺欺人，挖掘自己的祖坟还美其名曰考古。”
“考古和盗墓完全是两回事，”时广明解释道，“盗墓是盗窃掠夺文物，考古抢救保护文物。一个是犯法的个人行为，一个是受法律保护的官方行为。”
老人骂道：“盗墓也好，考古也好，总之是掘人祖坟。‘慎终追远’，你们还有一点敬畏之心没有？”
“我们只是来考察一下这个古庙……”
“三更半夜的？你们当我是小孩。”老人打断时广明的话，越说越激动，手中的弩抖动厉害。“不管你们盗墓也好，考古也好，今天你们别想离开这个地方。”
“石宏琉。”时广明目瞪口呆地看着老人的背后。
“别指望有人来救你们了。”老人狞笑道。笑着笑着，他的面部突然僵住，一个黑洞洞枪口对着他的脑门。
羽田芳子又跟来了，时广明心下大骇，这女人真不简单。
石宏琉把老人的弩取下，手一翻，枪柄砸在老人后脑上，老人一头倒在地上。
“知识就是力量，”石宏琉拍拍时广明的肩膀说，“不愧是教授赏识的人，你果然破解了祖龙壁。”
卫亚男一看到石宏琉，马上就想扑上去跟他拼命。老古董扯住她的胳臂，不让她乱来。卫亚男一边挣扎一边对着石宏琉怒吼：“你这个混蛋！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石宏琉摆弄着手中的枪，“这世道就是这样。”
“为了钱，你就可以出卖自己的良心？我父亲是怎么待你的？”卫亚男大声责问。
“教授对我好的很，”石宏琉满眼怨恨，“我在考古队里是什么地位？天天像农民工一样干苦力活。我在考古队里干了七八年了，却连个房子都买不起，找个女人都没脸结婚。你父亲宁愿让考古队的队长一职空缺着，也不把他交给我。你说他对我好？”
“我父亲是想让你历练一下，也是考验你。”卫亚男说。
“历练？”石宏琉冷笑一声，“多少人对队长一职虎视眈眈，我满以为博物馆会考虑让我接手，但是我错了，教授对彭小军言传身教关爱有加，对我却心存偏见。”
卫亚男恨恨地说道：“于是你心怀怨恨，加入犯罪集团抢劫文物，杀害我父亲？”
“教授不是我杀的，我如果要杀他早在博物馆里就动手了，何必等到医院。”石宏琉为自己辩解。
“不是你，也是你的同党。——你这禽兽不如的畜生。”卫亚男抽出一只手指着石宏琉。
石宏琉为她的气势所迫，退后一步。把枪指向时广明，“你听我一句良言劝告。你能找到这里，也说明了你的专业知识的价值。把祖龙壁交出来，跟我们合作。只要你跟我们合作，你将会得到你工作一辈子也无法得到的。”
美好的钱景，也是主人对他的允诺。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时广明一口唾沫吐在石宏琉脸上，把他从美好钱景里带回到古庙的昏暗中。
石宏琉失望地在脸上擦一把，强抑制住怒气说道：“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你看着那些贪官奸商有钱有势，我们从事考古工作，却一无所有。就算在考古队里，我也没有出头之日。”
卫亚男说：“我父亲说过，选择考古这行必须耐得住寂寞耐得住清贫，才能抗拒金钱的诱惑。何况在考古队的待遇也不算低，是你奢求的太多，一个私欲太多的人往往为自己恶行找借口。”
“亚男，你生气的样子也是这么漂亮。”石宏琉哈哈一笑，露出丑陋的嘴脸。“你们如果不依我交出祖龙壁，我有一百种办法对付你。”
“畜生！”眼前这个男人的不逊之词让卫亚男极为恼怒。
“你还是这么泼辣。”石宏琉突然转到卫亚男的背后，一手箍住她的脖子，一手用枪顶住她的脑门。
“你。”时广明刚跨出一步，又退了回来。
“给我乖乖地交出祖龙壁。”石宏琉说道。
“慢，你别乱来。”对石宏琉的软硬兼施，时广明采取拖延战术。“祖龙壁在谁的手里，你们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救你们的人在哪里？”石宏琉追问道。
“他们跟你们一样，也是一个犯罪团伙，我们刚从他手里逃出来。”时广明实话实说。
“他们人现在在哪里？”石宏琉又问道。
时广明对卫亚男使了个眼色，卫亚男马上会意，眼睛看向殿外。
“他们来了。”时广明边说边往殿外看。
石宏琉眼睛跟着时广明目光望向殿外，卫亚男见机往下一蹲，从他的手臂里脱出来。同时时广明扑了上去，紧紧抓住他握枪的手。
“还有我。”老古董上前一蹲，抱住石宏琉的腿，用力一拉，石宏琉倒在地上。
“别动，不然一枪打死你。”时广明卸下石宏琉的手枪，枪口转向他的背上。石宏琉识相，松开了手。时广明把枪口移到他的脑门上，石宏琉趴在地上，浑身发抖，语无伦次。
“你也知道害怕？你也知道害怕了？”时广明激动得两手颤抖，枪口敲在石宏琉的头上“咚咚”作响。石宏琉害怕他手枪走火，紧张得汗流浃背。
“我错了，你饶了我吧。”石宏琉身子波伏在地。
“饶了你？你还在做青天白日梦？教授的血能白流吗？”时广明咬牙切齿地怒吼。
“教授真的不是我杀的，是主人干的。”石宏琉为求保命顾不了那么多了。
“羽田芳子那个狗日的。”时广明把枪使劲压在石宏琉脑门上。
“是谁在骂我。”门外传来一个柔媚的女人声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