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肖大川眼里看见了绝望,那种绝望来自于内心深处对黑背飞虱的恐惧,当年他定是亲眼目睹了父母被黑背飞虱吃掉,内心留下阴影,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求生的欲望,我和孙满堂只好背起他来,往洞窟的深处跑去,但终究我们的两条腿是跑不过有翅膀的飞虫的。
在即将被黑背飞虱包裹住时,我们发现了那条淡水暗河,它就在一个火山口的下方,火山口高大雄浑,南海的海岛上这种火山岛很多,不过这个岛上的火山是我见过的最雄壮的一个,口径很粗,岩石呈褐红与铁青色,笔直的冲入天空,不过都是些死火山,南海的火山岛几乎没有活火山,它们历经亿万年岁月的洗礼,矗立在这里震撼人心。
我灵机一动,背着肖大川跳进暗河里,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整个没入河水的里面,黑背飞虱贴着河面呼啸而过,即使在河水里也能清晰的听到它们翅膀振动的嗡嗡声。河水冰冷刺骨,比南海的海水都冷,冷到骨头缝里,孙满堂也紧随我跳入河水里,等我们重新探出头时,黑背飞虱已经穿过洞窟,顺着火山口飞往这个岛屿外层去了。
我突然想到了关于黑龙岛的传说,传说有条黑龙跌入海中,幻化为黑龙岛,黑背飞虱成群结队正如一条黑龙,这岛屿是它们的栖息地,经过火山口飞往岛屿外面,在过去愚昧无知的迷信时代,这几万只黑背飞虱组成的昆虫编队可不就是一条黑龙!我心中顿然明了,原来黑龙岛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都是有根据或者自然现象可以查证的,只是这些根据和现象的本质没被人类发现而已。我凝视着那飞往岛屿之外的昆虫群,正巧有几只大海鸥从火山口飞过,只见黑背飞虱飞出火山口的时候,一瞬间就风卷残云一般把大海鸥吃的只剩骨头,几副骨架哗啦啦从高空掉下来,摔到岩石上摔成粉碎,见到这个恐怖景象,我开始同情起肖大川,我已经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丧失了求生的欲望。
孙满堂在大川脸上扇了俩耳光:“醒醒!那些东西走了,咱得赶紧离开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又飞回来。”
我们相互照应着从河水里爬出来,开始找安全的逃生路径,海猴子火把已经熄灭,这时唯一的光亮是从火山口照射下来的月光,原来天已经黑了。
借着月光,我们抬头仰视火山口,我惊奇的发现火山口上居然有栈道,这栈道气势雄浑,顺着圆形的火山口盘旋着往上,一直通到外层,也就是说我们顺着栈道就能步行走到火山的顶端,肖大川吐了一口血,回过神来:“这是谁从这里修建栈道?这栈道完全是从火山壁上挖凿出来的,这火山口少说也得百十米高,这得耗费多少时间和人工才能完工啊?”
不管这么样眼下就只有这一条路,虽然顺着河道也一定能漂出去,但河水太冷了,冷到人类无法忍受,所以我们选择顺着栈道盘旋而上,到火山口上面去,然后找路下去,我提醒满堂和大川一定要万分小心,因为这栈道明显是人工修建,意味着这里曾经或者说现在,是有人类活动的,说不定是海盗的秘密基地,满堂说不可能,就算是南海所有的海盗加起来,然后再给他们机械设备,他们也不可能在这里修建这样一条栈道。
栈道着实不寻常,当我们走到大概一半时,我才发现除了栈道之外,两侧岩壁上还有石窟,石窟里供奉着不知名的恶鬼,只所以称为恶鬼,是因为那确实不是神灵,因为神灵不会如此凶神恶煞,只有地狱脱出的恶鬼才是那副模样,恶鬼塑像涂有黑漆,张牙舞爪,我们数了数,整个栈道上共有九个这样的洞窟,里面供奉的是同样的恶鬼雕像,让人不寒而颤的是,这九个恶鬼雕像只有身子,都没有头部!
我满腹疑惑:“为什么这些雕塑没有头?”
满堂也十分疑惑:“不光这一点奇怪,要说我们也算是土生土长的疍家人了,自小生活在南海,怎么从来也没听过有类似这样的东西存在?”
栈道陡峭,随着我们走动时有不少的碎石滚落下去,当我们到达火山口顶端的时候,我的恐高症犯了,因为这地方太高,往下看让人眼晕,可以俯瞰整个火山岛屿,而且也可以看见很大视野的海面,如果从这里观察黑龙岛或者说等待黑龙岛出现,一定不会错过。
这月黑风高之夜,我们俯瞰岛屿的时候,突然发现在岛屿东南角落,有一团团火光,忽闪忽闪的传来,像是火把的光亮,我小声惊呼:“你们看!这岛上果然有人,看那火把!”
看到那火光之时,顿时有一股莫名的寒意蹿上全身,这寒意不知道从哪而来,总之让人感觉后背发麻,那团火光并非静止不动,而是缓慢的从东南角往火山口的方向移动,穿过丛林和岩石,缓慢的走过来,等火光靠的近时,我们才看清楚,那些持着火把的人抬着很多口大棺材。
我道:“这太妖异了,大晚上的这么多人抬着棺材干嘛?如果是海盗的话,海盗不是从来都把尸体往海里扔吗?”
肖大川哆哆嗦嗦的说:“肖霆,满堂,你俩看清楚,抬棺材的是人吗?那分明不是人啊!”
我仔细一看,我去!果真不是人,而是,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