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容刚走进倾香阁,就听见里面闹闹哄哄的。一群人正围在一起,似乎在议论什么。大家兴致都那么高,似乎在看着什么有趣的事。倾容本不想过去看热闹,就小碧一时好奇就挤进去了看个究竟。结果被大家围在里面的人竟然是甲生。他脸上的面具正不知何时被人踩烂,他一脸的无助和畏惧,在面对着周围无数人的眼神,心里真想找个地洞躲起来。
“甲生!”小碧的一句尖叫,让原本迈步的倾容也停下了脚步。她转身望过去密密麻麻的人群,大致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哟,这么长这样!不要出来吓人了!”
“就是!简直就是怪物!”
“趁本大爷还高兴,赶紧滚开!”
周围都是一声声的谴责声,甲生摸索着已经被踩烂的面具,一双手先一步捡起那个已经不成样的面具。
周围又传来一阵嘘声。
甲生抬头,看见的是倾容对着自己的笑脸,她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对自己说:“甲生,怎么还不站起来!”
这一瞬间,周围的世界都仿佛停滞了,在甲生的眼里,就只有倾容那张温柔的面容和温柔的声音。
“来!”倾容主动伸手,一双纤细柔白的双手展现在甲生的面前:“我扶你!”
甲生还是一脸羞愧地低着头。他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太恐怖,倾容这个时候则是为了自己出面,好让自己没那么尴尬。
倾容明白了甲生的尴尬,她从腰间抽出自己的丝绢,然后帮甲生轻轻地围上半张脸。她轻柔的手在每一次碰到甲生的面庞的时候,甲生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再一次加快。“现在可以站起来了吧!”倾容再一次向甲生做出站起来的邀请。
目光面对着倾容,在眼神交汇的时候,自己也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反正周围的世界在自己的世界里都消失了,眼前的人才是最为真实的。
周围多少双羡慕嫉妒恨的眼睛都在猜想这个丑陋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倾容搀扶着甲生,她环顾四周,四周充满了无数好奇的眼神。倾容一笑,大方地向大家介绍甲生:“甲生为了我受伤,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的心目中,他永远都是那个满腹才气的读书人。他是我的恩人,以后如果有谁欺负他,那就是跟我倾容过不去。至于代价,我不说,你们大家自己心里也懂!倾容言尽于此,希望大家以后好好对待甲生!”
倾容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人都哑口无言,大家谁能再多说一句呢!如果说倾容只是一个小小的受欢迎的青楼女子,那么这么一番话大家自然只有嘲笑的份儿。可是不少达官贵人自己知道,他们曾经落了多少把柄在倾香阁,倾香阁之所以不倒,也正是跟官府攀上关系的缘故。这样的一层关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回去的一路上,倾容都搀扶着甲生,她身上的传来的香气都让甲生有些沉醉。身后小碧还跟在后面,这个时候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今天如果不是倾容在场,就凭自己一个小小的丫头,绝对不能够这么帅气地解决这样的困境。这就是小碧一直把倾容当作自己偶像的原因,可不知为何,心里笼罩的悲伤总是挥之不去。
这是倾容第一次送甲生回房间,以前虽然甲生也为倾容受过伤,但是倾容却一次都没有来这里看望过甲生。那是小碧第一次觉得倾容有些冷漠的时刻。
甲生的房间是极其简单的,就一张炕铺上了一条薄棉被,一张小小的桌子和一张凳子足以。倾容扶着甲生在床上坐下来:“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甲生笑着摇摇头:“今天谢谢你。要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倾容一笑,“还是我要说声谢谢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成为今天这样。倒是我,心中满是愧疚!”
“千万不要这么说。”
“甲生,我教你一招好不好?”
甲生满是好奇地听倾容说:“以后如果还有人嘲笑你的话,你就直接理直气壮地反驳,我的伤曾经救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倾香阁的倾容。”
“怎么听起来好像在夸耀你自己!”甲生被倾容的话忍不住都笑了。今天他也看到了倾容可爱的一面。
倾容见甲生笑了,自己也跟着笑起来:“反正我就是那么有名的。”
甲生和倾容彼此对视,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这么开怀大笑。
身边的小碧虽然也跟着笑,可心里却被揪着般疼痛。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总不想倾容一样了解甲生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就只能在身后做着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有时候她真的无比羡慕倾容的聪明,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了解一个男人的脾性,甚至可以跟任何人都可以谈天说地。这样的处事是小碧一辈子都学不会的。
直到甲生睡着,倾容才退出房间。无比安静的走廊里,只有倾容和小碧走路的声音,甚至彼此的呼吸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听到。
突然倾容停下了脚步。她突然转身看着跟在身后的小碧,那样带着打量的眼神,让小碧感觉到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怎么了?倾容姐!”
“小碧。”倾容叫小碧的名字,声音则是轻柔的:“你到底有多喜欢甲生?”
倾容的突然问话一下子让小碧陷入两人恐慌,她没想到倾容会这样简单和直接地问自己这个问题,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
见小碧涨红的脸和手足无措的样子,自己心里也大概知道了答案。倾容自己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拍了拍小碧的肩膀:“他是个不错的男人。”
这一句对甲生的夸奖听起来不会让人心里难受,反而在小碧听起来却好像是一种鼓励。这句话的含义除了倾容明白,也就小碧明白了。她看着倾容渐渐走远的背影,在小碧的心里,倾容的形象有一次变得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