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羽和凌熙一走,薛爷就腾出时间开始想他自己的心事,他的心事就是剑羽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第一次见到剑羽会产生奇怪的感觉?为什么大夫人柳莲固执地把剑羽喊成亭儿?为什么秀娘一见剑羽就泪水涟涟失魂落魄?难道这些都是巧合吗?还有!老管家薛宝的话,更让薛爷吃惊,薛宝从小就在自己身边,没有理由看走眼的,更没有理由来欺骗自己。
难道剑羽真是自己的亭儿?薛爷想着想着老泪滚滚,他倒真希望剑羽是自己的亭儿,因为他从心底喜欢剑羽,喜欢这个彬彬有礼、武艺超群的英俊少年。
人,一旦刻意求实的事情涌于脑海,连睡梦都在渴望,薛爷梦见了剑羽骑着一匹赤红色大马,奔驰在绿草茵茵的田野上,一边喊着爹娘,一边向自己和秀娘奔过来——
“剑羽,我的孩子!”薛爷猛然惊醒,嘴里还不停地叫着,再也睡不着。
薛爷决定马上去找玄一大师,他不想再用痛苦折磨自己了。
薛爷怀着激动而怅惘的心情,独自一人来到圣水寺。多少年来,玄一大师和薛爷没接触过几次,就是薛爷来看看亭儿,玄一大师也是尽量回避。而这次,玄一大师听了弟子的报告,笑呵呵地迎出来,差点挽着薛爷的手进入洞天庙宇般若庙。
双方落定,玄一大师问道:“十几年过去了,薛施主颇受思虑劳累,苍老了许多,老衲深表谢意!”
见玄一大师还是那么谦虚,薛爷也深受感动,道:“其实受劳累的是大师,大师替薛某抚养爱子,其中不知有多少艰辛,薛某应当感激才是!”
玄一大师爽朗笑道:“薛施主此等心态,天地有知,定然回报!”
薛爷道:“薛某怎敢有此贪心,不求回报,只求天地安然,合家团圆!”
“哈哈!”玄一大师又是一笑,道:“薛施主快人快语,此番前来,莫非要解开重重心事?”
薛爷羞颜道:“心事是有!也算重重!但大师未必能给薛某一个如愿!”
玄一大师一捋白须,神秘道:“其实薛施主已经如愿了,还须老衲多此一举吗?”
薛爷不解地看着玄一大师,心想,这个老和尚,又在打什么哑谜?便道:“大师所言,薛某不懂!”
“薛施主的重重心事就是爱子亭儿吧?”
“正是!”
“薛施主不是见到了吗?”
薛爷心里犯嘀咕,我见到的是十三年前的,老和尚呀老和尚,你真的糊涂还是假的糊涂?这十三年来,我哪天不在思念亭儿的睡梦中惊醒,今天我无论如何要见我的亭儿。
“大师又在说笑了,那是十三年前的事情。”
“怎么会是十三年前?薛施主是不是记错了?”玄一大师偷偷瞅了薛爷一眼,故意道。
“薛某怎能记错,那一天的情景我还——”
玄一大师打断他的话,道:“那一天的情景怎样?”
薛爷“唉”地一声就不说了,因为那一次他是哭着走的,当然不敢再提,一提就十分伤心。
突然,玄一大师逆转了话题,问道:“薛施主,你心中不是有了人选吗?”
薛爷愣了,我儿子就是我儿子,怎么说是有人选了呢?玄一大师今天怎么了?说话总让人莫不找边际,便小心道:“大师,薛某越发糊涂了,请指点!”
“好吧!事到如今,也不和薛施主兜圈子了,如果老衲说你的亭儿曾经救过你的一家,薛施主你信吗?”
玄一大师话刚说完,薛爷的眼睛渐渐亮起来,亮成十六的月亮,最后连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急忙问道:“大师说是剑羽?”
“还有谁救过你们?”
“没有!没有!大师说剑羽就是我的亭儿?”
玄一大师道:“天缘人缘事缘,薛施主怎么说没见过?”
薛爷喜得语无伦次:“剑羽真的、真是我的亭儿!真是我的亭儿!我的亭儿!”接着便是老泪纵横,“扑通”跪在地上,哆嗦着嘴唇道:“薛某谢过大师!我的亭儿,优秀的孩子!薛某谢过大师!”
玄一大师把薛爷扶起来,道:“折杀老衲了!老衲应当替天下苍生谢薛施主才是!”
薛爷擦着眼泪,感激地看着玄一大师,竟不知说什么,突然又抽泣起来。
玄一大师道:“难得一片为父之心,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上苍若知,也不能不为薛施主这滴滴炙热的泪水而激动万分!”
见玄一大师如此说,薛爷不好意思地擦干了眼泪。
玄一大师道:“薛施主,此事只有你知我知,连剑羽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世,冰魔司马若飞正派人收索寻圣灵天地剑之人,西域天教唐劲夫也有所觉察,还望你能保守秘密,包括剑羽的娘亲!”
薛爷满心欢喜,连连道:“那自然是!那自然是!”
玄一大师站起来道:“薛施主请稍等,老衲去去就来。”说罢,他转进内室。
不一会儿,玄一大师双手捧着一只红包裹出来,放在茶几上,一层一层仔细打开,里面是状如书籍的厚本子,纸张虽是发黄,但也整齐。玄一大师显得很郑重地拿起来,双手递给薛爷道:“请薛施主过目!”
薛爷双手接过来,封面没有任何痕迹,翻开第一页,却是记载亭儿刚抱进圣水寺时的一些事,薛爷又赶忙翻了几页,还是记载亭儿的事,他眼角带着笑,慢慢把本子合上,用敬佩的目光看着玄一大师,道:“大师果然精明细致,令薛某料想不到!”
玄一大师谦虚道:“老衲把亭儿上山到下山之间的所有经历写下来,怕日后有个误会,好做解释之用。”
“大师如此周到,实在令薛某折服!不知可否让在下带回去一阅?”
“当然可以!不过,薛施主一定要妥善保管,千万别落入别人之手!”
薛爷喜滋滋地怀揣着书籍,辞别玄一大师,回家去了。那一天,是薛爷一生中来最快乐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