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将婚事渺茫,能否提亲成功还难说的意思,只隐隐约约提出。本又想说自己自幼家境贫寒,可突然想到刚刚得了一大把的银子。而这位沈姑娘可是亲历者,亲眼目睹的,故才没敢提。
沈柔儿一听,先是有些失落。后一想男女婚嫁,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又没有及早遇上,也不能怪人家。且宁采臣如此少年英雄,纵是三妻四妾,也并不违礼。
想到此,沈柔儿就说道:“宁大哥多虑了,柔儿只求能够随侍左右,就是柔儿的福分,不敢奢求其他。”
说完,情深意浓地望着宁采臣。宁采臣先是不敢,经不住宁煦在一旁鼓动,这才敢与沈柔儿深情对视。
宁煦刚开始觉得宁采臣的话怪怪,后来听了沈柔儿的话,才算明白过来。什么去临安府提亲,嘁,八字是有一撇,不过这一撇能不能作数还难说呢!
这是打预防针的两手准备啊,嘿嘿,实诚实则腹黑啊!我宁煦行走江湖多年,以为已是得道之人。今日一比,竟然还未出师。惨悲惨悲,呜呼哀哉。
其实,这是宁煦冤枉了宁采臣。宁采臣这时只顾着与沈柔儿深情对视,却忽略了宁煦的想法。等到知道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他在马上晃悠悠时,突然惊觉的。
就连忙将自己如此告知沈柔儿的用意向宁煦再三说明,还非常郑重的声明:此是准则问题,不能马虎。待宁煦正儿八经、也再三表示完全相信宁采臣的话,他才作罢。
宁采臣的本意不是想告诉沈柔儿他有婚约在身,如果沈柔儿要与他在一起,也只能做小等等。而自己与那周绾娘的婚事,希望虽然渺茫,也不是只待他去往临安府,与那周家解除婚约之后,即可与沈柔儿今后从此我挑水来你织衣那般。
不是,宁采臣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宁采臣这个人比较直扳,属于比较固执外加迂腐。他自己并未当面证实,周家现在是比以前富足了,不代表就是真的六亲不认,一点可能也没有。
自己无法确定,道听途说不可作准,这万一人家周家完全不是别人想象的那样,等宁采臣去了,就同意了这婚事,那到时不是让沈柔儿觉得自己是在欺骗她吗。
宁采臣重情重义,肯为他人着想。希望沈柔儿知晓这个缘由后,能够思虑清楚,如果另有他意,也祝福她。虽然宁采臣也很喜欢沈柔儿,但是瞧着她美若天仙,自觉配不上她。
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快得人一点准备都没有,不知所措。用现在的话说,其实是一种不自信。这种自卑,却是屌丝的伟大之处。便只求沈柔儿能够幸福,说不定找到更称心如意的郎君。
两人都情窦初开,乍遇真情,还不知道这下一步该干嘛。宁煦本来还想要再进一步的,可是一想现在也不是谈情说爱的好光景。那边官差勘验检查之后,马上就会回报。
然后,就会到处安排眼线探子。要是再不急走,先行离了此地,那麻烦事可就要跟来了。于是,提醒宁采臣,差不多可以了啊,再不走官府的巡检就来了。
一语惊醒宁采臣,只听宁煦对沈柔儿道:“沈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且先离了此是非之地是要紧。”
沈柔儿也不觉脸上红了,暗怪自己怎么会如此忘情。此时,沈柔儿心中凄苦,自然愁思网结。刚刚大着胆子与宁采臣对视,因见这宁采臣不但身手如此了得,而且细心周到,体贴入微,不使自己难堪。又感激他的仗义出手,父母之仇虽未得报,但已是大大地帮自己出了恶气。
想到父母俱亡,家中现在也只有自己一人独撑。难免又对宁采臣情思涟漪起来,只觉得是今后的依靠。女孩儿的心思,就是极难琢磨。只一会儿功夫,心中已经千回百转了。
宁采臣见沈柔儿脸红,呆呆不语,以为宁煦的话太直,冲撞了她的自尊心。就连忙解释道:“沈姑娘,那去勘查的官差,也该在回程的路上。待他们回城,禀过顺州县令,就会出公文,四处张榜。接着,官差就四处巡查,此地实在是不可外待。”
沈柔儿哪里是因为刚刚宁煦的那句话,见宁采臣如此说,脸上绯红更甚,心中暗暗自责。怎么在这样的情势下,老是失神。
也是,她小小年纪突遇此等大变故,今后孤苦无依,难免焦虑过甚,神思易恍惚。及见宁采臣少年茂才,古道热肠,自己终身似有依傍,断而情思暗涌之故。
沈柔儿自是明白,此地离那顺州城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若在此久留,甚是不妥,是该及早离了此地。也得抓紧北上,追拿那个匪首,免得被那贼人给逃了去!
此时,更觉宁采臣行事有勇有智。自己父母双亡,爷爷奶奶老弱,虽有两兄弟,还处幼年。能够将终身托付给他,这辈子也算有了依靠。
遂又狠狠地看了宁采臣的背影几眼,这才收敛心神。随在宁采臣身后。
两人收拾了下行装,就骑马北上。路上没有停留,用餐无时。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也只在马上边行边吃。行了二个时辰,已是傍晚,夕阳西挂之时。
抬头向北望去,遥遥可见一队人马向他们迎面行来。宁采臣还有些不安,待行得近些了,看出是商旅打扮,方宽了心。
到了近处,宁采臣就向他们打听那个匪首的下落。宁采臣稍一比划,那领头的穿葛衣做精干打扮的汉子,马上说有见这么一个人。在贺兰山北坡沿遇见,想用大价钱向他们购买干粮。
但是这队商贾在沙漠中走了近一个月,在快过沙漠时,赶上了沙尘暴,耽误了数日,基本将准备的干粮耗尽。本来他们自己也所剩无几,不愿售卖与他。
可是那匪首一再哀求,倒打一耙,将自己装作良人,说是遇上了劫匪,差点被抢夺一空。幸得他激灵,趁对方疏忽而得以逃脱。可是在路上将干粮给丢了,怕被匪徒赶上,不敢沿途寻找,已经多日没有进食。
后来那匪首又将价钱提到了五倍,他们见他确实饿得不行,而想着这顺州城已然就在前面不远,这才将那所剩不多的干粮给了他。看他实在可怜,也没收他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