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宁煦想到,自己未将事先与宁采臣商量之事,说与沈柔儿。他还以为沈柔儿与宁采臣一样,只要自己脑袋中,想过一遍,也已经知晓了。
不免又细心交待沈柔儿,记得将那匪徒做案的案值死命地夸大,还将伤亡之数扩大些。并透露给他们知道,先前不知道此地属顺州地界,而已向鸣沙镇报过。再谎称他们也明示过,会将此案上报州府。如此云云,不必细述。
沈柔儿听宁煦如此详细交待,先是诧异,觉得奇怪。这宁大哥怎么一会儿甚是老练,一会儿又拖泥带水,扭捏得紧。在心中再一细思,有所明白,术业有专攻。就点头,最后答道:“好的,宁大哥,柔儿明白了。”
沈柔儿眼前只见这宁大哥一人,却不道其身体里,装了双魂,自然有了多窍,这其中秘密。还只当这宁大哥是事有偏好,文有所长。
却哪里知道这宁大哥,时而宁采臣,时而宁煦。情势和缓,则因时而定;情势突激,又因事而变。个中角色转换,也极是稀奇。
宁煦又紧着问道:“沈姑娘,要是那官府问你是怎么逃脱地,这马又是怎么得来的,你可知怎样答复?”
“柔儿,明白。宁大哥,请放心。”沈柔儿颔首。
宁采臣也点了点头,说道:“路上小心。”
像是要离别似的,沈柔儿也变得有点依依不舍的,柔声道:“嗯,谢谢宁大哥。”
其实官匪一家,那也是无奈,在古代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想想那时候的查案条件,再想想那旷阔的荒效野外,人烟罕至之极处,这怎么查啊。
你强匪做了案,只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财货无着落;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给官差找麻烦,让州府难办,那官府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查无实据而遮掩过去。虽然残酷,却实是无可奈何。
而要是哪伙强匪不懂规矩,不按规则办事。出了几条人命,场面惊人,又案值巨大,加上人尽皆知。要是不查个水落石出,人赃俱获。那官差的脸面不存,州府的项上乌纱难保,这就是自己不给自己活路。
要不是那强匪们后来自己内讧,透露出来,被外人知晓,就是查破天也查不出来。到时待得身死人不知,依旧儿孙香火旺坟头啊!
不说这厢宁煦的感慨,且说沈柔儿往那顺州城而去。在街市上,就找着了代状之人。拿着这一纸诉状,来到顺州县衙前。
将那府衙前的大鼓一敲,一时围来了一拔靠吃这打听之费为生的好事者,也引来了周围民众的注意,顺州县衙的主事兼官差们的苦日子就来了。
先前金国驻夏国的一位使臣就来过这里,要他们协助调查他们出访使团人员在顺州地界失踪一事,并派驻了两名那失踪人员的贴身侍卫。
说是协助,其实是监视督促。没办法,谁叫自己家的主上怂呢,向金国俯首称臣。
这失踪案已将他们闹得是人仰马翻,两腿到现在还哆嗦。不意,这没过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一桩强匪抢劫杀人案。不但是伤亡重大,而且案值惊人。
这眼下中秋佳节将至,假期泡汤不说,安安稳稳地过节也甭想了。这顺州县是兴庆府辖下,乃兴庆府的南大门,夏国皇帝自是重视。
所以这顺州县衙虽是县治,却是以从五品的末及授官知县事。一可见夏国皇帝对顺州县的重视;二也有历练历练之意。
那位官老爷刚刚入职不到一年,起初倒也是顺风顺水,政通人和的。想不到这快要中秋佳节,竟接连出了这两档大事。
这头一件事,还好说。毕竟,只是你金国人的一面之辞。两活人下落不明,又无物证。有物证估计就是凶多吉少了。
又无人证,不对,人证是有,不过全是你们金国人,不算。这要是算的话,还了得,我泱泱大夏国不都得成你们金国的了。
而这后一件事,就没法推脱了。既有本地官府的通关文书,上面记录得详详细细、清清楚楚。又有人证,还有做案现场。
就见那知县迈着官步,从后堂慢腾腾出来,升堂理事了。惊堂木一拍,“威武”震天。把个沈柔儿吓了一大跳,心想着这官老爷,动静忒儿大,不知接下来之事做得如何。
沈柔儿早将诉状往上递了,此时正跪在官老爷堂下,只待官老爷发话问询。
那县老爷一瞧那案上的诉状,一见有八九条人命,触目惊心得快要窒息!有的还被砍断了脖子。一想到死了八、九个人的现场,这知县不觉得胃里翻将,不时恶心阵阵。
再见那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无数,心与思想又像是活过来。因为坐在旁边的县丞,远远地就可以看见那县太爷圆睁着眼,瞳孔都好像变大了不少。
这知县接着再瞧见堂下跪着地那沈柔儿,小娇娘儿,甚是赏心悦目,勾动心神。略一沉思,计上心来。就将一些问题向沈柔儿细问,不免把沈柔儿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也细瞧了个遍。
就差没有从里到外了,似有不甘。如果可能,估计这县老爷也会不辞辛劳。沈柔儿便按着宁煦交待的关节,如实地作了回答。
什么那一伙强匪,一共九人。先是抢了她们家的财物,又掳了她们一家三口。什么后来又发现,这伙强匪还不止抢了她们家。因为他们身边带着一大堆的大包小包,她们家只是这伙强匪回程时的顺手牵羊。
什么接着他们在鸣沙镇边的鸣沙河上游的长城根下,因分赃不均生了嫌隙,吵将起来。后来大打出手,引来了另一伙强匪,一共五人。
这伙强匪身手了得,自己当时被前面的那伙强匪绑在树林边,看得真切。见这伙强匪中一个领头的,快马赶了过来。他有一把护手黄澄澄的弯刀,一过去,到了近前才将那把弯刀抽出来。
那刀一挥,就将三个匪徒的脑袋砍没了。然后他又回身一划,又见两个匪徒倒地,再然后就见两伙人打杀起来。
那县太爷听了,也不免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