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儿将她娘亲的遗体交给宁采臣后,就在前边走着,宁采臣抱着沈柔儿娘亲的尸体在后头跟着。走到树林中的小块空旷处,沈柔儿就自顾自地用自己双手在地上挖了起来。
幸好是沙质土,很松软,不会伤了手。宁采臣将沈母的尸体放在一边,靠着一株白杨树树干。想着得去找个顺手的家伙来,不然这得挖到什么时候。
找到那两人被震飞的腰刀,就想找块布包裹下,不致划了手。往回向帐篷走去,这才想起还要找个东西将沈柔儿的娘亲包裹一下。
进入帐篷内在里面的包袱里翻找起来,这才发现包袱里的财物果然不少。宁采臣暂时无心这些,直找到些披风棉袍,想想也只能这样凑合着用了。宁采臣心烦意乱地将腰刀包绑好,急急地就向外走。
有了腰刀后,速度就快了不少。沙质土,真挖起来也快。一顿饭的功夫,墓坑就挖好。
沈柔儿忍着悲痛,不让宁采臣帮忙,倔强地将包裹严实的沈母抱入坑中。
放好,收拾齐整后,只是看了眼就动手回土了,宁采臣也连忙动手帮忙,花了有半顿饭时间才将沈母埋好。
见沈柔儿站在墓前,伤心落泪,宁采臣又是一阵感伤。宁煦提醒:弄个墓牌,就赶紧追那匪首去吧!将宁采臣从悲伤中拖出,砍了个小腿粗的树干。从中间劈开成两半,削好。就权当是墓牌,交给沈柔儿。沈柔儿果断地将之插在坟前,宁采臣连忙又将找来的石头递给沈柔儿。
沈柔儿拍了几下后,就将石头压在墓牌上。最后看了一眼,头也没回地向白鸽走去,宁煦见了也是慨然不已。一股悲痛与愤慨之情,在心底腾地一下就出来,在心胸间激荡,久久不去。
沈柔儿正待上马,突转头,弱弱地叫了声:“宁大哥……。”
便眼露迟疑之色,后来的话就没敢说出来。宁煦一见,忙问道:“沈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只见沈柔儿低着头,迟疑了半晌。又见她一咬下唇,像是作出了决定。再抬头面色镇定,道:“恳求宁大哥,能帮柔儿报了这深仇大恨!柔儿无以为报,只愿一辈子给宁大哥做牛做马。”
说着,就跪了下去。宁采臣见沈柔儿泪痕犹在,恰如梨花带雨;面如粉桃,就如海棠春山,心早就软了一大片。且在刚刚之时,暗暗就早已抱定必要替沈柔儿报了这残杀父母大仇决心。
此时又见沈柔儿如此,那还受得住,连忙道:“沈姑娘,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行侠仗义,扶危济困是男儿本色,采臣必当帮姑娘报了这杀父辱母之仇。也绝不会以此为难姑娘,沈姑娘且请放心,快请起来说话!”
沈柔儿口中念着:“多谢宁大哥。”就磕头不止。
宁采臣就慌了神,嘴上连说不敢当,不敢当,却手忙脚乱地,只不敢扶沈柔儿。宁煦就觉得莫名其妙,暗骂宁采臣发什么神经,这边连忙伸手将沈柔儿给扶起来。
宁煦对那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还没有概念,不知道一旦有了肢体触碰,这个时候基本上这姑娘就认定你了。
这下可把宁采臣给急坏了,他在偷偷地责备宁煦。宁煦可不管这些,还扶着沈柔儿的胳臂。
宁采臣见了连忙将手给硬生生的挪开。虽如此,宁采臣心里也是既激动又惊心。赶紧向宁煦申明清楚,说已有了嫁约,不能对人家姑娘不住。
宁煦说男子汉大丈夫志向高远,三妻四妾,有何不可。宁采臣此时也是有所动心,他初懂男女之情,正处情窦初开之际,最是容易动情了。
宁煦想自己年少之时,山盟海誓最愿挂口。又想到自己也曾因此伤过不少少女之心,现在想来真的是无言以对,唉,年少之时最喜如此。连忙感慨:都是因为太年轻,都是因为太年轻啊!
宁采臣与沈柔儿还在尴尬之际,那宁煦早不当回事了。宁煦对刚刚宁采臣在那一番激烈的打斗时,表现出来的狠辣果决很是佩服。但是还见不惯那等血腥残酷之事,故而刚才在宁采臣使出回身枪那会早就歇菜去了。
因此他那时并不曾见那匪首逃亡何处,就将自己的疑惑向宁采臣提出:那匪首往何处逃去?这样得什么时候才能追上那匪首呀!
宁采臣连忙回神,沈柔儿也赶紧转向别处。像是给宁煦解释,又像是说给沈柔儿听,宁采臣道:“那匪首往西北而去,说明他也不敢走官道进城。不然顺州府、兴庆府就在前头,他为何要往西北跑呢?”
宁煦、沈柔儿一个称是,一个点头。
宁采臣接着又说道:“那匪首走得匆忙,慌乱中只见他背上一包袱就逃,那包袱极是沉重,想来必是金银珠宝之类贵重之物。干粮饮水这等在沙漠里最为重要之物,却忘了带。而西北方是什么?沈姑娘,就在你眼前,看看就知道,一望无垠的沙漠。”
沈柔儿见宁采臣唤她,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连忙转头看着宁采臣。却听见他如此说,也禁不住想笑,连忙又不好意思地转向别处。这样,倒是减了不少沈柔儿的伤心。
这时,宁采臣地声音又传了过来:“那匪首应该是常在这一带走动的,知道往西必死。所以他只会沿着长城根向贺兰山去。至于他是往东过贺兰山还是从西边沿着沙漠边缘过贺兰山,那可真的不好说。”
这时,沈柔儿转头,插话道:“宁大哥,我猜那匪首应该是往西去,沿沙漠边缘过贺兰山。”
“哦?为什么?”宁采臣问道。
“往东走,就得经过兴庆府,那是这夏国的都城。那边的关卡多,那匪首如果是惯匪,应该不会不知道。”沈柔儿答道,“再有这西北民风彪悍,人人尚武。那匪首行色匆匆,如果向东逃去,又往兴庆府而行,必会被当地乡兵擒获,那也难逃一死。那匪首既是行惯了这一带,必然深知,故而必不敢往东逃去。”
宁采臣这才有些释然,就上马,准备去追那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