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莫北在他这相伴了两年有余的屋子里睡了最后一个夜晚,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收拾东西,卷起铺盖,准备再搬回宿舍去睡了。
他把那些放在柜子里的衣服都拿出来放在床上整理一番,一件件地叠好。
他是真的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在这里,他认识了杜航这一个好兄弟,在这里,他和云舒亦一起看书,一起聊天,在这里,他安静的学习,休息和幻想,他一边想着在这里度过的美好的时光,一边在不情愿地慢腾腾地整理他要带走的行李。
杜航本来还在梦中呢,何莫北不愿意因为自己把他吵醒,可是,虽然他轻手轻脚的,结果还是把杜航从梦里面给拉出来了。
杜航睁开眼睛,看见何莫北在收拾东西,就问道:“哥,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何莫北伤心地说道:“兄弟,我要走了,哥没有福气再和你在这里了。”
杜航好像这时才从梦里完全醒过来似的,想起了何莫北是要离开了。
他一个骨碌从被窝里爬出来,穿好衣服起来和何莫北一起收拾东西。他也不情愿让何莫北离开自己的,他一边收拾,一边和何莫北道:“哥,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要是你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也不干了,谁爱干谁干吧。”
何莫北听杜航说出这话来,就停下了手中的活,和杜航道:“你这孩子,别说傻话。你说这里的差事多好,每天去校园里转两圈还能挣点生活费,帮着父母减轻点负担。再说了也能是校园里维持好的秩序。要是你不干了,你们家里的条件,你想想,唉,别说了,可惜我是没有这福分了。你好好珍惜吧。好了,听哥的话。”
说完,何莫北又开始收拾起床上的衣服来。杜航不知道想了一会儿什么,和何莫北又说道:“但是,你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就走了,你总得弄清楚这是为什么吧。”
何莫北道:“一切都有天命,还管那些有什么用。”
杜航也就不再说了,只和何莫北收拾起东西来。
等到他们把衣服整理完了,杜航对何莫北说道:“哥,你现在就过宿舍那边去啊?”
何莫北说:“是啊,怎么了?”
杜航道:“你急什么,今天是我们兄弟在一起最后一天了,你就不能更多留一会儿,陪兄弟说会儿话?”
何莫北听了杜航这样请求自己,就答应道:“好吧,那我就今天在这里多呆一会儿,陪着你说会话。不过,我们以后又不是永远不见面了,你不要这么伤感,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也就心里难受。”
杜航咽了一口气,和何莫北说道:“哥,你还记得吗,我们在这里一块看书,一块玩牌,一块喝酒吃肉。那一个元旦的晚上,别的同学都去庆祝了,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里,可是我们也不孤独啊,我们买了烤鸭子,买了面包,你知道我爱吃米饭,可是等到你把这些都买回来了才想起它来,于是你又不辞跑了那么远的路到学校外面帮我买了菜和米饭,买了那么多,那是我吃得最饱的一次了。你还买了好贵的酒。我知道你一向是不乱花钱的,可是那天晚上你却丝毫没有考虑就花了好多的钱。我们两个人在这里,就是这张桌子上面开心的吃着,喝着,我们两个人互相给对方发祝福的短信,一起听歌,聊天,说知心的话。现在,眼看着就要分别了,我这心??????”杜航有点哽咽,说不下去了。
何莫北就接着说:“是啊,这些我怎么会不记得,恐怕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吧。”
杜航道:“哥,我这就出去买酒,咱们兄弟今天就不去上课了,好好地在这里喝上一回,算是兄弟我给你送行!”
何莫北也不阻止,杜航一下子就出门去了。何莫北把窗帘子打开,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两只眼睛一闪也不闪。
杜航买回酒来,就和何莫北两个人坐在那张桌子上怀着沉闷的心情喝起酒来。
正当喝到一半的时候,云舒亦却来了。她一进门看到何莫北和杜航两个人坐在那里,就说道:“你们两个好大的兴致啊,有好吃好喝的,也不说记着我啊。”
何莫北见到进来的是云舒亦,连忙就在座位上站起来,和云舒亦说道:“你怎么没有去上课啊?你不是有课吗。”
云舒亦道:“我讲哪还有心思去上课啊,我是怕你又走丢了再让我们到处去找。”
何莫北也没听出云舒亦是在说笑,就道:“我哪里会走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云舒亦一边走到桌子的旁边一边说道:“和你开一个玩笑,刚才班长说我们老师去出差了,所以没有老师给上课,我们也就不用去了。”
杜航听了,笑着道:“我也就说嘛,云舒亦这么爱学习的同学,怎么会逃课啊。”
云舒亦听了这话,就不服气了,反驳道:“我怎么就不能逃课了?”
何莫北在他们说话的当,又搬过来一把椅子,让云舒亦坐下道:“好了,既然你也没有课,那我们就坐下来一起吃吧,一起说会话。高兴高兴。”
在这说话间刚才的那种沉闷的气氛就活跃了很多了。
云舒亦其实早就看到何莫北收拾整理在床上的东西,不过,没有提到,现在,他们都坐下了,她才安慰何莫北道:“你也别难过,不就是不让你在这里待了嘛,你就当从来就没有过这么一件事,而是一到学校就一直在宿舍里住着,这样就没有那种失落地感觉了。”
杜航可不同意这样说法,说道:“这能一样吗,要是一开始就在宿舍里住着,从来没有来过这里,那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要从这再搬回去,那感受可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莫北哥在这里经历了这么多,那是和这里有感情的。”
云舒亦听了杜航的话也就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嘀咕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怎么好好的,偏偏就除了这样的事儿了。”
杜航说:“是啊。”
大家说道这里,就又都沉默了。不多会儿,云舒亦道:“昨天来的那一个人不是说,他能打听出究竟是怎么回事吗,不如再问问他,看看这到底是为什么。”
杜航拍手道:“对啊,我这就给他打电话,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说罢,杜航就拿出电话给昨天那一位来通知何莫北的小领导打通了电话。
杜航在电话里说:“叔啊,现在有事没有?过来喝酒吧,兄弟今天买了点酒。”只听那电话里的人就答应了。
杜航挂了电话,说道:“我们平时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就叫他过来和我们一起分享,所以平日里关系还不错,有个什么事情,人家就愿意给帮忙。现在大家都是好朋友了。”
云舒亦听了杜航说完,转头看看何莫北,只见他在那里正点着一支烟,面无表情地抽着。
门子吱呀地一声开了,那人进来了。杜航赶忙站起身来迎着道:“来了,叔,来坐。”
那人还没有坐下就和杜航道:“嗬,这还挺丰盛的嘛。”
杜航道:“能不丰盛吗,莫北哥今天就要走了,以后想和他这样在这里吃一次饭都难了。”
那人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何莫北道:“这件事我给你查出来了。”说着,他就从桌子上面拿起那烟盒取出一根来点上,也抽着。
何莫北看着他问道:“是怎么回事?”
那人抽了一口烟,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昨天下午托了人去打听,原来并不是有什么人要来顶替你,竟然是那个李老师在背后和学校的领导说了你的坏话,你是不是怎么样得罪了他了?你可知道,那个李老师和咱学校的办公室主任可是关系好的不得了呢。”
何莫北听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问道:“李老师?哪个李老师?”
那人就解释:“还能有哪个李老师?李老师你不知道,就是那个——”
那人还不等把话说完,何莫北就一拍桌子道:“我知道了!就是我们的古代文学老师。”
何莫北早就有所耳闻,他们的古代文学老师和学校的办公室主任是好朋友。
那一次他为了申请这一份兼职的时候,到学校的办公室请学校领导给申请表上盖章的时候,就看到那李老师在学校办公室里和领导聊天呢,当时,何莫北看到他的李老师坐在那一把大皮椅子上面,翘着一个二郎腿,样子虎威威的。现在经过这人一说,就什么都明白了。
云舒亦在一旁也听出了其中的一二,再加上她这些天和何莫北说的话,于是这当中的来去缘由也就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她想通了这其中的道理后,生气地说道:“真是岂有此理,”一面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说:“我这就找你们老师说理去。”说完就要往外走。
何莫北连忙也站起来,快走几步将云舒亦拉住了,又让她先坐下来,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想想,你去有什么用呢?”
云舒亦一想,也是,自己一个弱女子,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既没有权利,又没有势力,她这时候知道自己是多麽的渺小,她也感到深深的内疚,因为,当何莫北在这遇上了困难的时候,她却是什么忙也帮不上,真是没有用。
何莫北抽完一支烟,皱着眉头看着桌子说道:“我就不信,这件事我一定要坚持抗战到底,决不放弃。”
可是,云舒亦却开始劝说何莫北了,她摇了摇何莫北那放在桌子上的结实的胳膊,小声地道:“莫北,这事情咱们还是别管了吧。你看,你现在连着工作都丢了,就别去为了别人折腾自己了。现在虽然已经丢了这工作了,可是我们可以在宿舍里生活啊,我们也可以到图书馆去学习,我们就安安生生的过我们的生活,那些和咱们没有关系的闲事儿就不去管它了。我们留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倒是却管那些乱七八糟的晦气事儿?”
何莫北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别人都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
何莫北终于抬起头看了看云舒亦,道:“不管了,我们自己过自己的生活。不管那闲事了。”
云舒亦就看着他点了点头。
杜航在那里看着云舒亦和何莫北心痛的样子,也说道:“哥,既然你不在这里了,我一个人呆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我也不干了。让他们自己找人干吧,哼。”
何莫北忙道:“不,你还在这里。好好给人家干。这工作不错,学校给你的条件也不薄,那么你就要认真的负责,别偷懒别渎职,兄弟,说句没有关系的话,我在这大学的几年里,领悟到了一个道理,人不能没有职业道德。一个人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你就在这里好好干吧。”
杜航却不听何莫北的劝说,更加坚定的说道:“不,哥,他们不要你在这里,我也不干。看他们还能不能找到像咱们这么对学校保安工作更负责的人。到时候就让他们后悔去吧。”
何莫北干笑了一声道:“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这地球没有了你我还不转了不成?”
杜航不服气似的,将头一扭。不说什么。
可是坐在那里的那一个保安处的小领导却开口说话了:“说实话,杜航兄弟说得也不无道理啊,你们在这里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了,我都看在眼里,我也是在这里有好几年了,可是从来没有看到有哪一届比你们做的好的。我估计啊,要想再找两个像你们这么对工作认真负责的学生来,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啊!”
何莫北笑笑道:“叔啊,你就别取笑我们了。”
那人就来了劲了,说道:“你还别说,就你们在这里做兼职的一两年,这校园里还真是少了好多事儿。以前哪天不是这个打架,那个破坏公物?还有,那些领导们有个什么事,和你们一句话,你们哪一次不是二话不说就去了?”
杜航一听这些就想起了自己和何莫北在这里那么尽职尽责现在却落下个这结果,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就对何莫北说道:“什么也不说了,我意已决,我绝对不会再在这里待下去了。除非学校再答应让你留下来。”
何莫北听了杜航的话,握着他的手,忍住眼泪道:“好兄弟!”
云舒亦在那里看着大家又开始说一些不高兴的事情了,就劝说道:“好了,我们吃点东西吧。这么多好吃的,不吃多可惜。”
那领导也就说道:“是啊是啊,来,不说这些了,我们喝酒。”
大家就一起开始喝酒吃肉起来。不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了。
他们这样说话,吃喝到傍晚才结束,等到把一桌子的东西吃得一点不剩了,何莫北道:‘好了,我也该走了。”他说完,站起来,把床上的东西收拾着。
杜航就道:“叔叔,我明天也就走了。”说完就和何莫北去收拾东西。
当晚,何莫北就收拾了东西回到了他的宿舍里去过夜。等到第二天,杜航果然收拾了铺盖也搬回宿舍去了。
至于在学校的保安的这一个工作,学校暂时还没有找下人,他们本以为还有杜航在,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杜航也辞了职,只好先安排着负责校园其他治安工作的保安把这一个校园巡逻的工作监管着,一面着急地贴着招聘启事招其他的同学来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