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风吗,它轻轻从你的耳边拂过,穿过你的发丝。你能感觉到,但你始终无法看到,也不甚在意。当有一天,风不再是原来的风,它夹杂着沙尘,卷括着雨水,可能伤害到你,但当一切回归平静,你还是发现,风一直是这个样子。
梁恩生命中的那阵风,是史韵。
高中或许是每个人生命中比较特殊的一段时期,我们处于一种半长大时期,虽未完全脱离懵懂,有些情感,却以开始生出萌芽。我和史韵梁恩从高一开始就同班,并且莫名其妙的,性格完全不同的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我们有着完全不同的爱好,但幸运的是,这也使我们每次吃饭时都会少聊很多废话。或许有人并不理解,认为朋友之间就应该聚在一起侃大山,各种天南海北各种扯。显然,在我们面前,吃比聊更加重要,我也把这列为我们友情可以维持下去的重要因素之一,而另一个重要因素,我觉得应该是我和史韵都把总是装柔弱的梁恩当男人看。
在其他同学面前,我们是牢固的铁三角,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事实上,这略微复杂的关系,和我没什么关系。而剩下他们一男一女我想大家也猜到了点什么,没错,梁恩喜欢史韵,准确的说,是暗恋。
这种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狗血桥段我不能忍受它出现在我的身边。而当她第一次以一种女孩子特有的娇羞的姿态告诉我这事儿的时候,我承认,我非常不厚道的笑了,我是典型的老干部思想,我认为高中的恋爱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这也是我现在都大学了,然而感情史仍为一片空白的原因。当然,随即我就被她赏了一顿“温柔的抚摸”。当我龇牙咧嘴揉着我的胳膊时,她又给我平静的复述了一遍。说真的,要不是当时我的胳膊还在疼,我真怀疑我睡了过去,因为她当时的表情,慈祥的像一尊看破红尘的佛。但我很快清醒了过来:“这事儿史韵知道不?”然后我看到她原本平静如水的瞳孔慢慢翻进了她的天灵盖:“他知道我还用给你说吗?”“那你准备怎么办?”“我不知道……”当时也是没有考虑任何事情,我直接告诉她:“喜欢就追呗,大男人哪儿那么多磨叽。”然后就又被打了一顿……
虽然那天我和梁恩的对话是以我的龇牙咧嘴和梁恩的白眼中结束,但我还是看出来,梁恩的态度开始变得明显。史韵的学习不是很好,我成绩中游,而梁恩是学霸。晚自习的时候,史韵会和梁恩的同桌换位置,然后梁恩给他补习。就在我认为一切都要水到渠成的时候,史韵恋爱了,和外班的一个女孩。
我顶着一头问号去问梁恩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根本没给史韵说。理由是,她没想好。人们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傻子,在我看来,暗恋中的女人是智障。至少梁恩是,我们姑且先把她算个女人。“什么怎么说,直截了当的说啊!”当我近乎咆哮着在下午放学后的教室冲梁恩吼出这句话时,我两成功吸引了一众正在吃外卖,聊天,看书的同学们的目光,包括收拾好书包准备配女朋友去吃饭的史韵,然而他看了我两一眼然后急冲冲的跑了出去。果然,恋爱中的男人也不是什么聪明的动物。
在梁恩几乎要灭掉我的目光中,我赶紧低下头压低了声音:“那你准备怎么办?”“还能怎样,现在说了连朋友都做不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哪部催泪青春小说中,善良的女主角为了男主的幸福忍痛割爱,默默祝福。嗯,这要是拍个电视剧收视率应该不会太差。但低头看到我厚厚一摞没做的各科卷子以及各种辅导书时,我觉得我还是活在现实中的。她看着我,很认真很认真的对我说:“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我也不记得我们又说了些什么,但这件事,好像就真的这样过去了。我们还是哥们儿,一起出去玩,出去吃,只是从三个人,变成四个人。
高一过后要分文理科,按道理来说,像我这种与化学无缘的人应当忠心不二地选择文科,并且语文英语都是我的长项(虽然这两门高考的时候都考的不怎么样……),但在高一与历史进行了一系列的接触后,我果断拥抱了化学,选择了理科。梁恩与史韵则是本来就决定选理科。文理分班结束后,我和梁恩还是一个班,史韵在另一个班,但他后来找了班主任,我们三个又成功的成为了同班同学。怎么说呢,心中还是比较有感慨的,感觉自己慢慢有了变化,算是长大了一些吧。但显然史韵要比我们有更多感慨,因为他的初恋,夭折了。看吧,我就说高中恋爱都是不靠谱的,虽然至今我提到这个观点时还是会换来他们的一致白眼,然而我还是坚持。小男生的心灵都是比较脆弱的吧,他失恋后,好长一段时间,我们的谈话内容永远都是三句不离他前任,搞得我最后都听够了,但梁恩却让我很疑惑。
按道理来说,自己喜欢的人分手了对自己来说是件好事啊,可以重整旗鼓再次出征了啊,但梁恩的行为却实实在在的反映了三个字:“什么鬼!”。那段时间,史韵整天想着怎么可以把前任重新追求回来,梁恩这傻子整天安慰他还帮他想方法,然而史韵最终还是放弃了。女孩认为他太幼稚。史韵仔仔细细的想了两天,最终,决定放弃。那天,他告诉我们:“我现在开始要努力,终有一天,是别人配不上我。”一方面,我很高兴这小子终于知道求进取了,另一方面,我也觉得,梁恩也该再次行动了。但事实再一次狠狠打了我的脸,梁恩仍旧原地不动,我们三个,还是哥们儿……
知道后来一次我的严刑逼供下,梁恩才告诉我,她当时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她觉得史韵好不容易开始努力了(和我想法一致),自己那时候不应该打扰他。我谢谢您啊,您直接再来一场车祸癌症远走他乡让故事在凄美一点好吧。要不要我再给你们编个剧?就叫《高中的阶梯》,《蓝色高中恋》或者是《对不起,我爱你之高中篇》?反正当时的我心里就是各种吐槽,各种***奔腾。日子,也就说平淡就平淡的过去了。高二的日子,我,梁恩,史韵还是铁三角,四个人,又回到了三个人。
转眼过去,高三到来,大家的内心是激动而又惶恐的。大家都慢慢的静下来,开始努力。就在这紧要关头,发生了一件让我和梁恩都很生气的事,我们伟大的史韵同学,又恋爱了。说好努力拼搏的他在高三这么重要的时候,找了个对象,这让我两很无语,而梁恩比我要生气更多,她一味地迁就他,最后却产生了这种局面。而这次恋爱,史韵明显付出了更多,他挖尽心思送给那女孩礼物,情人节,端午节,国庆节,圣诞节,各种节变着法的送。按照我当时对梁恩的吐槽来说就是恨不得清明节都送她一摞新生产的纸钱……我和梁恩找过他谈了好几次,但他选择无视。
高三的压抑使人透不过气,就像浑身被包裹在巨大的茧中,快要窒息。在所有人都忙着削尖了脑袋往复习资料里钻的时候,我们三个人还是抽空大吵了一架(……),原因一如既往地简单,女孩跟史韵提了分手,而原因又是:“你太幼稚,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当史韵心情沉重地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时,他本以为会得到安慰,却是我一顿破口大骂。我口不择言骂他没脑子,骂他没有一点点羞耻心,现在快要高考了,让他就静静的等待着落榜吧。梁恩的情绪也是控制不住的,虽然她没有像我一般直接明了的说出来,但我分明在她眼里看到了失望,以及放弃。那天我惹怒了史韵,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们最严重的一次争吵,以我们关系的破裂结束。
高三的下半年,我们再没有过多交集,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虽然我们各自的距离不过三四排桌椅,却像在平行宇宙。六月将至,史韵的生日也到了,我和梁恩还是给他买了礼物,我们一起吃了饭。有些事情,好像就这样过去了。毕业典礼的时候,我们坐在一起看着表演,在底下嗑瓜子儿,吃各种零食,闹着笑着评论他们的表演。拍毕业照后,大家留在操场各种拍照合影,穿着校服,签满了同学名字的校服。我和梁恩史韵拍照的时候,梁恩忽然偷偷的跟我说:“他是一阵风。”虽然听起来比较突兀,但我还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冲着她欠揍地笑了笑,却没有毒舌回击她,三年的时光,让我们都变了模样,我回过头,看到史韵在和那女孩儿拍照,我想,他们也应该是明白了些什么。高三,我们还是好哥们儿。
如今,大家都进入了不同的大学,我在厚重的十三朝古都,史韵到了枳壳之乡,梁恩去了秀丽的江南水乡。我们仍然经常联系,听对方说说自己学校的趣事。但我们都变了,时间让人成熟,也让友情坚固。
我们的生命中都会遇到那么一个人,他像一阵风,带给你欢乐,有时也有酸楚,但无论如何,有了那阵风,你的生命,才会流动。
你们,是我生命中的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