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距离石镇二十多里路的一个小村落,黄昏的时候老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老李只是个没心机的乡下人,被白天路上遇到的那年轻人一说,不管真假,总之就是被吓到了,所有心事重重的直到现在才回到村子!
“孩子他爹,怎么才回来,怎样了,卖了多少钱?”老李的老伴一边拍着老李身上的尘土一边说道。
老李如此这般的一说,两人一阵沉默,不知道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没什么可说了!
“爹,你回来了?”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老李两人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小儿子李之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附近。
“之行啊,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跑出来了!”老李说道。
“放心吧爹,我们修道之人,受点伤没什么事,很快会好的;倒是爹你,我说了没事了,你还是把家里的最后几只鸡拿去卖了,害得现在还被抢了。”
“唉,你都听到了啊!”老李干笑了一声答道。
“爹,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帮你出这口气的!”李之行还有些许稚嫩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之行,别干傻事啊,别说那个程馆大人是朝廷命官,就是比实力也比你高好几层,唉!不说了,快回屋里休息吧,你还有伤。”
“嗯。”李之行应了一声就往自己和大哥的房间走去。
“等等,之行。”老李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李之行。
“爹,还有什么事?”
“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算命的,他送我一颗丹药,说是对你的伤势有帮助,你看看。”老李边说着边拿出凌昶送个他的那颗丹药,递给了李之行。
李之行虽然境界低,学识浅,不过眼光还是有的,至少看出那颗丹药不会有坏处,随即说道:“还有这好事?原来还真能不劳而获啊!”
“早点去歇息吧,你身体还没好!”
“嗯”
如此过了两天。天刚亮,老李屋外两个年轻的小伙就在那把昨天拉回来的木头劈开,一起有说有笑,正是老李的大儿子李常和小儿子李之行。
“弟弟,你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过几天你就要出发去王城了,开不开心啊?”李常对着面前这个唯一的弟弟笑道。
“当然开心啦,哥,不过我以前从没出过远门,有些害怕,要是能和哥哥一起去就好了,起码路上有个伴嘛!”李之行脸上掩饰不住兴奋,还有,对未知前路的害怕。
“我也想啊,可是我还要留在家里帮忙和照顾爹娘;话说回来,我还真羡慕你有这天赋,能进高城学院,弟弟,进去以后记得要努力啊,将来出来了做个那个程馆大人的官也好啊,这样我们也不要难过受别人欺负了,你说是不是啊!”
“哥,我会的,等我有出息后,我会让你和爹娘吃得好住得好,再也不用干这些粗重活了!”
“好,哥哥等着那一天,呵呵!”虽然弟弟不止一次这样说,但每次听到弟弟这样说,李常还是很高兴的,他也相信。
“弟弟你路上也别怕,我听说外面很太平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听说?”
“嗯,听乡里那个教书的夫子说的,他说外面很太平的,越接近王城越是如此,从来没发生过杀人、放火、强奸、偷盗、抢劫什么的!”
“你信?”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大家都信了,夫子是教书的,说的话肯定不会错!”
“哦,那就好!”
“老大,老二,先别劈柴了,过来吃早饭吧!”李大婶叫道。
“哥,我们先吃早饭吧”李之行道。
老李看着前两天身体还虚弱的小儿子,吃了那算命的给的丹药后,果然好得这么快,却越来越相信他临走前说的话了,经过这几天的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说了出来;
“老二啊,要不,你就别去高城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不单李之行很疑惑,老李的大儿子和李大婶也很奇怪的反问。
“留在家里帮帮忙干干农活,娶妻生子,一家人这样不是挺好吗?”
“当初爹您提出的建议叫我去修炼将来做个一官半职的吗,这次能考上高城学院,最高兴的也是爹了,怎么突然叫我不去了?放心吧爹,孩儿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不再受别人去欺负!”
“是啊,孩子他爹,你今天怎么了?”李大婶也很少不解。
“我……我只是舍不得孩子离开我们这么久而已!”
“爹,你不是常说,考上学院修炼,是我们这些穷人的唯一出路吗,等过几年我衣锦还乡后,我们一家人再享天伦之乐,这不好吗?”
“没什么,当我随便说说吧,唉,快吃饭吧!”老李顿了一顿就说了一句;看着刚刚李之行的表情和语气,和当初刚准备修炼的时候一样的认真和期待,老李不再说下去,也许那个算命的是在恐吓自己吧,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老大,等下吃完饭你跟你娘去地里干活,我要带老二出去办点事!”饭桌上老李突然说道。
“好的,爹。”
“爹,你要带我去哪?”李之行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老李似乎不想多说。
石镇郊外。
“爹,你带我去镇里做什么?”
“来找你二叔。”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老李无奈的说道。
“二叔?来找他做什么?”李之行有点不高兴的说道,他对二叔这个词似乎有点陌生。
“来向他借点钱给你做上高城的盘缠。”
“爹,我们回去吧,我不想见到他。”李之行突然停住了脚步,脸上有些憎恶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二叔,走什么走!”老李神情复杂的说。
李之行没有办法,只有跟着上去。
石镇温府中,老李两父子正站着在客厅等着什么人。
“大哥,你来了!”过了一阵,听不出是何情感的声音传来,从后堂走出一个中年男子,身体略瘦,一身文人服饰更衬托出他的书生本质;对着站在客厅中间的老李称呼道。
中年男子正是先前老李的弟弟李阮凡。
“老弟啊,这么久没见了,今天特带了我家老二来看看你;老二,快叫二叔。”
李之行面目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二叔,一声不吭。
老李看着李之行不答应,正想说点什么,却被李阮凡先说了出口:“大哥,之行不过还是个孩子,叫不叫都无所谓了。来我们坐下说话吧。”
“坐什么坐,家里的椅子让这些乡下人弄脏了怎么办,你洗啊?”就在三人准备坐下的时候,传来一道女人的叫骂声。
“夫人,他们又不是外人,是我大哥和侄子来看我了。”李阮凡对着刚出现的胖女人说道。
李之行看着这个被二叔称作“夫人”胖女人,估计就是自己的二嫂了,看着全身上下一身肥油,和着脸上浓厚的胭脂,和那极不协调的尖细的声音,令人很不舒服。
“大哥?侄子?看得出来,也就你能认识这种乡下人,当年要不是我爹看上了你的文采让你入赘我们温家,你这穷秀才估计也回乡下种田了吧!”
“夫人,……”被自己的夫人这样说,李阮凡也很尴尬,却无话反驳。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看这两人的穷酸样,八成不是来找你拉关系就是来借钱的吧,哼。”
“我与大哥多年不见,现在来叙叙旧也不行?真以为人人都是喜欢钱?”李阮凡顶了一局,但看到老李的表情越来越尴尬,随即问老李:“大哥,今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李看到为了自己的到来,让李阮凡夫妻吵架,自己和李之行也不受欢迎,招人嘲讽,已想打退堂鼓,但思前想后,为了李之行,还是说了出口:“二弟,这次我来,还真是向你借钱的!”
温揉,也就是李阮凡的夫人,对着李阮凡冷哼了一声,似乎是在说:“我就知道是这样。”
既然开了口,老李就继续说下去:“老弟,其实我也不想来打扰你,可前些日子皇朝招生统一比试上,这老二难得通过了比试,过几天就要去高城学院入院学习和修炼了,就是想和你借10两银子做路上的盘缠而已。放心,我保证尽快还给你的!”
“一个15岁才培元的人,进的还是高城学院这种低等学院,又不是王城学府,进去出来也是没用的东西,浪费钱做什么,而且还是跑来我温家借,活该穷一辈子。”
李之行听着这些刻薄的话语,心里很恼气,但因为没见过什么世面,胆子小,而且父亲在旁也没说什么,也就忍气吞声了。
李阮凡也听不下去了,对着温揉说道:“你说得这么难听做什么,他们又没得罪你什么,我这侄子现在是他唯一的希望,不就是10两银子吗,又不是让你借!”
“嘿,你居然敢这样跟老娘说话,你不想活了?”温揉惊讶平时乖巧的李阮凡居然敢对自己这种语气说话,当时就不乐意了。
李阮凡头脑发热后也后悔了起来,连忙解释: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不就是10两银子吗,从我下个月的零用钱里扣吧”
“哼,这还差不多。看在你这些年给我做牛做马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必须写借条,要是这乡巴佬到时候不还怎么办!”
下午的太阳还是这么猛,老李父子俩走在乡间道路上,离家里还有一段路程,但两人走路的速度一点也不快,似乎各自都有心事。
“爹,你怎么了,不是借到钱了吗?”李之行忍受不了这种气氛,打破了沉默。
老李停下脚步,思想似乎有些挣扎,想到了刚才,又想到了当天算命的说的。突然老泪纵横的看着李之行。
“爹,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李之行不知所措的想去扶老李起来。
“之行啊,爹想求你件事。”
“爹……”
“之行,爹求你,有朝一日你要是出人头地了,你哥向你借钱的时候,能不能不要他写借条?”
李之行听了,双手突然僵住了,慢慢的,双脚跪了下来,眼里留下了泪水。
是愤怒,还是悲伤……
“爹,你放心,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