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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执念

“容月!”容月缓缓说道。然而莲丛里却又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二少爷,二少爷,备好了!”一人站在在门外禀告。

容月放下茶杯,整理了衣裳方才出门:“知道了。”

过了一阵,莲丛里传来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容月,真好听!”

……

“姑奶奶,您来了!快里边儿请!里边儿请!”小二儿低头弯腰笑嘻嘻的指着路。

时宜将伞一收顺手递给小二儿,走在前面问道:“那人什么来头?我师叔最爱的可就是醉鲈鱼了,别让我失望了!”

“呦呦呦,瞧您说的,这厨子可不是谁都找得到的,他的手艺,这儿,就这儿泸州城里,敢说第二,就没人称一!况且这鲈鱼鲜着呢!从打捞起就马不停蹄往鸳合楼了赶,再说这酒,可是陈年的老花雕了,可……”

“不要花雕,我师叔喜欢桃花……”时宜顿了一下又说道:“算了,就花雕吧!没你什么事儿了,下去吧!”

“诶!”小二儿帮时宜关上包间的门后离开了。

时宜走到窗子旁,推开纱窗,微风徐徐夹杂着细细雨丝和淡淡的桃花香。时宜看着城里粉盈盈的景象感叹道:“又是一年春景,今年的桃花不错,可惜除了他酿的,师叔都不爱喝!”

……

“大哥!”容月路过绿珠苑时,瞧见容朎正站在莲池旁撒着鱼食逗鱼玩儿。

容朎听见容月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轻蔑笑道:“没想到,回到容家第一个见到的竟是你。”

“大哥,母亲……”

“知道了,过几日我便去见她!”容朎不耐烦的打断了容月的话,说罢便离开了。

此时对着容朎走来一女子,她身穿一条水蓝色衣裙,纤红玉指,盈盈一笑,见之忘俗!

“大公子,请随我来!”

“落染,父亲叫大哥去做什么?”

那个名为落染的女子没有作答仍旧浅浅一笑。

大哥。容月皱眉看着容朎和落染的背影。

“少爷,少爷,您不是说今个儿去无双楼看夫人生辰的菜式吗?马车已经备好,正等着您呢!”

“是二少爷,说多少次了,怎么记不住?”

“这容家家里家外都只知你一个少爷……”

“嘟嚷什么呢?”容月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没什么!”

阿月,这兴许就是你和阿朎的命!你和他注定了一人是容家的家主,一人是见不得人的暗阁阁主。你知吗?

可是母亲,大哥才是长子不是吗?况且,我也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我只是过继的不是吗?

阿月,所以这才是命,不是吗?啊!阿朎十几年了才重新回到容家,即使是亲生的又如何?容家不是你父亲一人说了算的,长老们将你过继那一刻,已经注定了你会成为容家的下一任家主,不管是谁,只要跨进了容家的大门,没有人可以由着自己的心。有时候我宁愿阿朎已经死了,而不是回到这牢笼里!

“少爷你抬头看什么,天空有什么吗?”

“鸟笼!”容月轻叹一口说道。

“鸟笼?哪里来的鸟笼啊?诶,少爷你等等我!”

……

无双楼

“容少爷,菜品都备好了,不知道还有什么要调整的!”掌柜走在容月身边一边说道一边走向二楼的包间。

容月谦虚一笑说道:“林掌柜办的事儿,我向来放心!”

“容少爷这个话,真是抬举小老儿了!”

林掌柜说着一边推开包间的门。

……

“来咯!穆姑娘,您点的醉鲈鱼!”小厮端着荷叶似的圆盘,鲈鱼的鲜和花雕的酒香扑面而来。

时宜拿着竹筷早已经迫不及待了,鲈鱼入口竟然还有一股淡淡的荷花香,这春日里哪里来的荷花?

“这鲈鱼怎么来的荷花味儿?”时宜向一旁的小厮问道。

小厮笑道:“姑娘这是为难我了,我们只是传盘子的,哪知道厨房里的事儿呢!”

“那倒也是!把你们厨子叫来!或者掌柜的叫来!”时宜吩咐道。

“小的马上去!”说罢小厮便匆匆离开。

时宜等了又等,鲈鱼都吃完了,也不见一人。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时宜右手支颐盯着窗外。

这时掌柜的才急急忙忙赶来:“时宜姑娘让您久等,是……”

“别说些虚的,你先告诉我这鱼怎么有股荷花香?”时宜目光从窗外转到掌柜的身上,斜着头面无表情有点清冷的味道!

掌柜的先是愣了一愣开口说道:“时宜姑娘和穆姑娘真是有七八分相似,刚才还以为是穆姑娘呢!我只知这鲈鱼一直生长在荷花聚集的地方,打渔人运来时也会在水中搁些荷叶。可也有其它的鱼生在相似的环境,但唯有这种鲈鱼有一股幽幽花香!”

“是吗?对了,厨子呢?”时宜问道。

掌柜的一脸为难的样子说道:“这就是我来迟的原因,厨子做完这道菜便走了,往常也未有客人点名见他,今天姑娘突然说想看看,我追出去也未瞧见人!”

“你这人也是奇怪,都是小厮去追,你堂堂掌柜的还跑出去?”时宜笑道:“算了,人见不了就不见了!你这菜不错赏你了!”

时宜甩给掌柜一颗核桃大小的夜明珠。掌柜的拿着珠子连连说道:“多谢姑娘,谢姑娘!”

出包厢后小二儿递过来一把伞。时宜看着伞对小二儿说道:“这伞骨虽然相似,这却不是我的伞,我的是一副烟雨图,怎么变成普通纸伞了?”

话毕,小二儿撑开伞看了一眼,果然不是烟雨图。惊讶的说道:“这,这怎么这样了?我把伞放在旁人拿不了的地方,怎么会错了?”

……

“从你回房说了句气死我了,便再没听见你的声音,你是又出去了?”

“没有!”时宜趴在莲丛旁,玩儿着莲叶郁闷的说道。

“那你为何不说话呢?平日里你的话最多了!”容月一手拿着书,一手拿起茶杯泯了一口茶。

“我正郁闷着呢!我同你说什么话!”

“郁闷?”容月哈哈笑起:“你为何事想不开呢?”

“你就知道取笑我,我心情还失落着呢!”时宜对着莲丛气呼呼的说道。

“说来听听!”

“就是……”时宜把在鸳合楼的事儿一一说给容月听,讲到最后仍不忘惋惜道:“可惜了我的那把伞,那烟雨图是我最喜欢的了!”

“哈哈哈,一把伞就让你这么不开心?说得也巧,今天我正好捡到一把伞……”

“一定不是我的!”时宜打断了容月的话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的伞有些特别!”

“特别?有什么特别之处?”容月觉得有趣,抬头望了望莲花问道。

“当然是特别的好看了!”

容月端茶的手抖了抖,险些将茶水洒在身上。容月摇头道:“一副烟雨图而已,丢了也就丢了吧!难道说是你情郎送你的?”

“才没有!你净知道逗我玩儿!懒得理你,我还要去师叔那儿,走了!”

“时宜!”容月急忙喊道,可是时宜已经走出去了。容月放下书和茶杯,望着莲丛许久淡淡说道:“不过是一副烟雨图而已,我画给你多好!”

容月站了起来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把伞,撑开后是一朵红莲,娇艳美丽,今天看着它不自觉的想占为己有。迷人的是红莲,还是红莲从里声音?谁知道呢!

……

“丫头,你已经望着我的鱼缸很久了!”

珠帘中依稀可见她的身影,一人独坐桌前,一人执棋对弈。

时宜拿着一根狗尾巴草逗着鱼缸里的红鲤鱼:“师叔,你可曾爱过什么人,或者喜欢过什么人?”

“怎么了,小丫头春心萌动?”

“才没有!”时宜紧张了一瞬立马脱口而出。

“呵呵,小丫头,你的人生还长着呢!不急,不急!”

时宜离开锦绣阁后,不知不觉走到花园中的一处荷塘中,去年的残荷已除尽,一场春雨后,有几个家丁在荷塘中种下今年的新荷。

“以前也不见重新种的,今年怎么想起种些新荷的!”时宜站在一旁对靠得近些的家丁问道。

“时宜姑娘!”家丁抬头一看是时宜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认真的回答道:“姑娘不知道吗?是锦绣阁里那位从不露面的姑姑吩咐的,似乎是这池荷花去年就不爱开花了,所以叮嘱换的。”

“师叔?”时宜惊讶的说道:“这也奇了,师叔怎么知道的!”

……

“少爷,凌家的三小姐来了!在您书房等你!”

容月微微皱眉道:“书房?以后我的书房还是少些客人吧!”

“是!”

容月踏进书房便听见了凌清芷的声音:“你这儿茶杯不错,这红莲种了这么久还真开了花?”清芷站了起来迎面向容月走去!

“谁让你用这杯子了!”容月冷眼看着清芷。

一旁的丫鬟扑通一声跪下战战兢兢结结巴巴的说道:“少,少爷,是,是奴婢的错,奴婢,奴婢知错!”

“我这里不需要自作聪明的人,下去吧!”

“是,是,是!”

那丫鬟走后,凌清芷看着容月冷笑道:“我好歹是你未婚妻子,一个杯子而已!你就这般让我难堪?哼!随处抓来的继子而已,竟敢羞辱我!”

容月勾嘴一笑,眼神冷漠的看着清芷,清芷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容月,你想怎样!”

“凌小姐说得对!随处抓也是不错的,左右不过是长老们想要联姻,只要是凌家的女儿,谁不是呢?用不着委屈了你嫡亲的小姐!”说罢容月便转身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说一句送客!

“容月!你什么意思!你给我回来,我叫你回来!”

……

原来,你有妻子了!

时宜趴在一旁的桌上看着红莲。

……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总会听见莲丛里传来一人的声音。那个声音从未听过却觉得很熟悉,很安心!刚开始还以为闹鬼了呢!不过偶尔守着红莲听着他的声音,竟然也是一种乐趣了!他是谁?他也会像我一样听见他的声音吗?他是谁呢?

……

“长乐!”书生突然对长乐喊道。

长乐有些诧异,停了下来看着书生说道:“怎么了?”

书生一手抬起抚摸着长乐的脸说道:“故事中可有你?你在等谁?你……”

“浮生!”长乐看着书生昏倒在石桌上,身后站着浮生。

“仗义吧!关键时候将他打晕!”浮生双手抱在胸前对长乐得意的说道。

长乐笑着说道:“仗义,仗义!既然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你就再顺便将他扛回去!”长乐瞬间化成幻影离开了。

“你,你也忒不仗义了,我对你仗义插刀,你的插我身上了!”

……

长乐瞬移到无忧花谷,果然在这里来了一个境外人,浮生为何也不知道?三生也没发现?

“这只是个幻影,本体还在境外!”他转身看着长乐说道,今日他穿着月白色衣裳,头发束得高高的,完全没有那日的媚气,只是这张脸真的是太像女人的小白脸!

“十一,你难道不惊讶,为何只有你知道我进来了吗?”他走向长乐缓缓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问,只不过还未说出口而已!”

“哈哈!”他笑了起来:“其实你心里很疑惑,但也明白!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忘了,跟师傅回方丈吧!有师傅在你……”

“或许你所说的十一已经死了,我只是她的转世,或者转世也谈不上,我只是沾上了她的一丝游魂也说不一定的,所以你会觉得我和她相似!”长乐盯着他的眼睛慢慢说道:“神仙对于凡人来讲似乎是长生不老的,其实我们知道只不过是活的久了一点,总有一天也是会死的,你只是不愿意相信,是吗?其实我也在找一个人,我曾经以为即便是天地反转了,他也会静静的立在那里,可是有一天他的魂魄也消散了,那时我便知世上没有永恒,若是有,也只是时间长了点!你……”

他突然站在长乐面前抱住长乐:“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忘记,但你一定是你,小十一你总会回来的,师傅在方丈等你回来!结魄灯也记得拿回来,那不是个好东西!”说罢他便幻化成无忧花散在空中。

长乐伸出手接住一朵花:“活得久了,才知道执念竟然这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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