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在凉亭与金昭凛不欢而散之后,林水再没有见过他。
魏王府好似恢复了以前的样子,魏王流连后院妾室,魏王妃高枕无忧。若说有一点变化,那就是王爷和王妃的关系更加恶劣了。
金骅玉好久未见林水,但关于她的消息却从没断过。
每位封地在外的王室宗亲在京城内都有一处宅邸,为的是在应召回京的时候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玉祁王府建在城郊,当年金骅玉特意寻了这处山清水秀人烟罕至的美景建宅,又亲自做了设计,府内引入了隔岸的溪水,还保留了几棵他最喜欢的梅花树,整个院子错落有致,没有雕栏玉栋,反而多了些飘然世外的气度。
倒真与他混不吝的性子十分的不搭。
某一天,金骅玉照例在梅花树下烹着茶,梅花到了渐落的季节,粉色的花瓣裹着春风断断续续的坠落。没有石桌玉凳,金骅玉索性仰面躺在铺落在地面的花瓣上,双手枕在脑后,合着双眼,一边听着旁边陶泥小灶里茶水汩汩的声音,一边嗅着不日即将消散的梅花香。
任冰从院外走进来,脚步刻意落的很轻,生怕惊醒了他。
“茶煮好了,过来陪本王喝一杯。”金骅玉眼也未睁,忽然道。
任冰放开脚步,“那属下就不客气了。”说罢当真毫不客气的坐到茶灶的另一边,信手为金骅玉斟满一杯茶递过去。
金骅玉坐起身,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最近魏王府有什么动静吗?”
“您指的是魏王还是魏王妃?”任冰假装不解。
金骅玉头也不抬,状似仔细的端详着手中的茶杯,“那你是想要娶后院的胖厨娘还是杀鱼的俏丫头?”
任冰一口茶喷了出来,赶紧抹了抹嘴正色道,“魏王妃一切安好,吃的好睡的好,夜里做梦都叫着殿下您的名字。”
即使知道任冰是哄他玩的,金骅玉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不过在前几天,魏王和魏王妃在凉亭相遇之后,他们就起了争执,据眼线说,是魏王妃占了上风,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就……”说到这,任冰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住了嘴,脸色有些胆怯。
“她与人交手怎么会吃亏?”金骅玉笑的格外骄傲,而后瞥了任冰一眼,语重心长道,“你以为你不说,本王就猜不到吗?任冰,本王理解你。”
“理解?殿下理解属下什么?”任冰一脸狐疑。
金骅玉循循善诱道,“本王理解你会将男女之间的一点小事当成是天大的事情而羞于启齿。”说罢,一双桃花长眸里露出慈爱的神色,好似眼前这健壮的汉子是他一手带大的亲儿子,直看的任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任冰,你生来就木讷,脑子又笨,长得嘛……也挺不讨姑娘喜欢的,当然,这都不是你的错。你天天跟着本王,自然知道本王是这天底下最出色的人物,你比不上我是正常的。但是任冰,你也要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从来没跟姑娘风花雪月过,一点经验都没有。你刚才那些不好说的后话,对本王来说,算不得什么。”
金骅玉难得跟任冰说了这么大一串掏心窝子的话,可惜的是任冰并没有领情,而是双手捧着茶杯,一脸死了半截的表情望着他。
木讷……脑子笨……长得不讨人喜欢……
全天下就您一个风华绝代智冠群雄的妙人!
任冰恨不能现在就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最后狠狠心,咬咬牙,视死如归道,“属下说就是!那天在凉亭里,魏王妃占了上风之后,就跟魏王亲在了一处!两人亲的密不可分黏在一块,半柱香的功夫才分开!”
抻着脖子吼完这几句话之后,任冰有些后怕的瞧了瞧金骅玉的神色。
他依旧仙儿似的倚在桃花树下,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搭在支起的长腿上,神色清淡目未斜视,端的是一派风流。
任冰忽然忍不住佩服起他来。
殿下说的果然没错,流氓还是老的辣。他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殿下还能够如此镇定,厉害,厉害。
任冰佩服了他多久,金骅玉就一动不动的坐了多久。
等到手里的茶水被落下的梅花瓣彻底覆盖,金骅玉终于有了动静。
“任冰,找火种。”
“您要烧什么?”
“烧房子。”
任冰闻言吓了一跳,猛的跳了起来,“殿下,您不会因为魏王和魏王妃亲了个嘴,就要把魏王府给烧了吧?!”
金骅玉站起身,拂落身上的花瓣,轻声道,“当然不是。”
“哦。”任冰安心的舒了口气。
“找火种,烧了玉祁王府。”
“什么?!”任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金骅玉一字一句的解释道,“本王说,找火种来,把本王的寝房和后院的厢房全都烧了。厨房不能烧,那里还要腌给她的醉鸭。”
金骅玉说完,抬腿就走,好似他要烧的是别人的房子。
任冰站在原地喃喃自语,“疯了疯了。殿下疯了!人家夫妻俩不就亲了个嘴儿,他居然能气的把自己的房子烧了!不是说好了不在乎的吗?!”
腹诽完,任冰猛然拔腿向金骅玉追去。
“殿下!今天风势不好,您看属下是正着烧还是反着烧更吉利啊!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