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樱红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林水便坐了起来。
樱红无奈的放开手脚向床边走去,“小姐,您说您都中毒了,怎么就不能昏沉沉的睡上一觉呢?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有点动静就醒了。”
林水任由她服侍自己穿衣服,“我怕客人久等。”
樱红狐疑的看着她,“并没有客人呀小姐。”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李姑姑就小跑了进来,“娘娘,如夫人在门外等了好久了。怕打扰您休息就没让奴婢通报。”
听了这话,樱红的嘴巴大的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如夫人此刻等候在临水阁一处隐秘的偏厅里。
林水进门,看了看摆在她面前丝毫未减的茶盏,微微笑了一下。
“妾身参见娘娘。”如氏不急不缓的施了礼,好似天不亮在门外等了半天的那个人压根不是她似的。
林水自顾自为自己倒了杯茶,“如妹妹昨夜不是晕过去了吗?怎么没好好歇着,半夜跑到我临水阁来做什么?就不怕殿下心疼么?”
如氏酸涩道,“娘娘莫要打趣妾身了,现在殿下的心全都系在娘娘身上。昨夜妾身昏迷,殿下连看都没来看过一眼。”
林水不置可否,将茶盏放下,“你大清早跑来,就是为了说这一番吃味的话吗?”
如氏听出她话语中的不耐烦,连忙撩起衣摆重重的双膝跪地,“娘娘,妾身此番前来,是求您救救妾身和妾身腹中的孩儿!”
林水转过头去,双眼微眯的看向她的小腹。
果然如此,前一天她在后院发现了保胎药的残渣,却是分别倒在了两个地方。
林水便断定后院的夫人中肯定不止一人有了身孕。
怀孕前三个月最为要紧,后院的女人这么多,指不定哪一个会眼红害人,所以柳夫人和如夫人才会默契的选择秘而不宣。
如夫人见林水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也证实了她心中所想,“娘娘果然早就知道了。”
林水抬抬手示意她起来,“本宫本来还不确定是谁有了身孕,直到看见你昨晚的反应才猜到。恐怕那只醉鸭把你也吓得不轻吧。”
如夫人站起身,脸色微红。她不是没想过这一切都是林水干的,但林水如此坦荡的提起堕胎药的事,反而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你已经把孩子保护的很好了,如果你有一点不小心,把这件事透露了出去,李烟霏就不会选择柳夫人的孩子,而会对殿下最宠爱的女子下手。”
如夫人心知肚明,她昨夜也是因为心中太过激动和后怕才会晕倒。
“娘娘,不知道您听没听说坊间的传闻。李小姐曾经说过,等她入了府就会抱养后院生下的第一个孩子,以此巩固她的地位。”如夫人说道。
“听说过。”那毕竟是她让金骅玉散播出去的。
“如今柳夫人的孩子没了,妾身的孩子就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妾身不想把他交给李烟霏抚养!”
说了半天才说出句实话,林水懒怠道,“如果李烟霏入了府,身份定然在你们之上。她抱走你的孩子也是合情合理。本宫相信她不会亏待你的孩子的。”
如夫人看得出来,林水一次次推脱,分明就是不想管这个闲事。
可是如今她实在走投无路,能找的也只有林水,只得泪水涟涟的继续恳求,“可是您也看见她是怎么对待柳夫人的!如果妾身的孩子给了她,妾身还会有活路吗?以她的胸襟和气量,肯定容不下妾身这个生身母亲啊!”
林水哑了一口茶,“的确如此,如妹妹向来是个聪明人。”
如氏拿绢帕擦了擦泪水,“妾身心里很明白,娘娘才是真正的聪明人。而且您从未苛待过后院的姐妹,说明您心善。”
林水挑挑眉。
这个还真不是,她只是懒。
如氏继续道,“妾身求求您,若是李烟霏真的入府,还请您收养妾身的孩儿。妾身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平平安安的长大。妾身相信您的为人,您一定会善待他,也定然不会要了妾身的命。”
林水笑了笑,“本宫不会带孩子,也不喜欢孩子。”
如氏见林水像石头一般油盐不进,知道自己若是再不抛点好处出来,她是不会松口了。于是,她咬咬牙,低声说道,“妾身愿意为了娘娘您,也为了妾身的孩儿,助您保住王妃之位。妾身这一生只认您一个主子,若违此誓,妾身和妾身的孩儿都不得好死!”
世人很看重承诺,如氏居然拿自己的孩子赌咒发誓,那便是真心想与她结盟。
林水果然没看走眼,如氏是个剔透的人,她分得清敌友也会借势而为,难怪在后院的如花美眷中如氏能够拔得头筹最得金昭凛的青睐。
林水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桌上的一杯茶。
自从如氏进门之后,那杯茶就分毫未动。
林水温煦的指着茶水道,“说这么重的话做什么。先喝口茶定定神。”
如氏望着她晦暗不明的脸,最后狠了狠心,走上前,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她怀疑过是林水害死了柳夫人的孩子,也怀疑过其实林水早就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的事。
她来求她,却也在防备着她。
林水见如氏仰着脖子一饮而尽,弯了弯嘴角,整理着衣袖道,“以后如妹妹有事可以直接来本宫的临水阁,省了那一道道琐碎的通报。也请如妹妹记住,本宫的茶,喝得。”
最后两个字,如夫人听的格外清楚。
林水是在告诉她,若想与她结盟,就得有最基本的信任。
林水虽然聪慧,虽然与世无争,但作为一个战场上杀伐出来的女子,她最瞧不上的就是不信任与背叛。
如夫人巧笑善睐的帮林水斟了一杯茶,又替自己斟满,毫不犹豫的抿了一下,“娘娘,妾身苦于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还请娘娘指点。”
“妹妹对殿下的书房很熟悉吧?”林水淡淡道。
如氏尴尬万分,她忽然想起林水奉殿下命令抄写《爱妻书》的时候,自己却与魏王在书房里颠鸾倒凤……这……林水莫不是要算旧账吧……
林水察觉到她的不安,出言抚慰道,“侍奉殿下是天经地义的事,妹妹无需自责。”
如氏见她的确没有露出不愉快的神色,舒了一口气,“殿下写字的时候一直是妾身从旁侍奉。”
林水满意的点点头,“妹妹不妨借着方便从书房里带点东西出来。”
“然后呢?”
林水微微一笑,将茶杯盖轻轻地阖上。
“然后妹妹就安心养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