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强打起精神赶到前厅，金昭凛、李烟霏和后院的几位夫人都在，唯独少了柳夫人。
隔壁的卧房里，丫头婆子急匆匆的来回进出，手里端着一盆盆污血和热水，看来柳夫人小产确有其事。
李烟霏像是被吓到了，她坐在椅子上一双秀眉蹙的很紧，眼神望着屋外，满脸的关切之情。
而其他的六位夫人则全部跪在地上，人人自危。
屋外忙的人仰马翻，屋内却出奇的安静。
直到李方的一句高喊：
“王妃到！”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了刚进门的林水身上。
金昭凛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子和惨白的脸色，刚要吩咐李方递张椅子过去，林水却“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殿下，柳夫人小产是臣妾的错。臣妾作为魏王府的主母，后院的姐妹怀有殿下的子嗣，臣妾居然不知情，还请殿下责罚。”
李烟霏笑容阴鸷的看过去，她说自己不知情？这分明是在第一时间表明自己压根没有陷害柳夫人小产的动机。
跪在下面的六位夫人虽然在心里都不喜欢林水，可她们也同样不喜欢李烟霏。所有人都明白，一旦李烟霏入了王府，于她们而言不过是多了个主子，这并非什么好事情。
戚夫人开口道，“是啊，柳妹妹怀有殿下子嗣的事情藏的太好了，臣妾虽然平日与她交好，居然也没有发现。”
李烟霏斜她一眼，哼，又一个迫不及待替自己剖白的。
金昭凛也不愿意相信害柳夫人小产的人会是林水，听到戚夫人这么说，心中愈加肯定。
连戚夫人都没察觉柳氏怀孕的事，何况是从不与后院交往的林水呢？
李烟霏察觉到金昭凛在动摇，立刻眸波似水的饮泣道，“臣女也不相信王妃姐姐会做出这种事，那毕竟是殿下您的第一个孩子啊！”
金昭凛的双眉蓦然拧紧。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可不想自己的魏王府变成这群女人杀害子嗣的战场。
金昭凛沉着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林水，又看了看那只醉鸭，厉声道，“叫太医过来查验！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哪道菜被动了手脚！”
听了这话，李烟霏的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他还是不肯相信问题出在醉鸭身上，这也无妨，到时太医来了，一切就由不得他不相信。
李烟霏用绢帕按着眼角渗出的泪水，一双眸子却有意无意的扫到林水身上。
不料，林水也正望着她。
双眸中满是善意与……同情的神色？！
李烟霏气的冷笑一声。
这个林水看似与世无争，实则为了夺得魏王的信任和宠爱她什么都豁得出去。
在来王府的路上没能干掉她，反而被她反咬了一口，李烟霏不日入主魏王府的梦想破灭了。
她现在恨不能一口把林水活活咬死，但是她明白，善良与柔弱是女子最好的武器，只要今天柳夫人小产的事能够坐实林水戕害皇家子嗣的罪名，届时，一个心狠手辣而且毫无用处的王妃一定会被魏王当场休掉。
而她，善良柔弱又楚楚可怜的化身，就能堂而皇之的成为魏王府的新主母。
所有人的疑团都在那只醉鸭身上。
林水亲自吩咐后厨做醉鸭款待李烟霏，而柳夫人也十分喜欢吃醉鸭，满桌的菜式中，柳夫人吃醉鸭吃的最多，所以，醉鸭便有了最大的嫌疑。
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定是林水在醉鸭上动了手脚，目的是为了戕害魏王子嗣。
如夫人跪在地上半天，单薄的身子渐渐受不住，她咬着嘴唇，勉强对金昭凛道，“殿下，臣妾身子实在不舒服，可否恳请殿下让臣妾坐一会。”
金昭凛挥挥手，立马就有下人将椅子搬过来，如夫人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坐下，竟是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烟霏叹了一口气，关切道，“这醉鸭当中的毒真是厉害，即便是如夫人这种没有身孕的人吃过之后，竟然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如夫人闻言，脸色又白了一层。
樱红忍不住出声道，“李小姐这话说的太没有道理了，现在还不能确定是醉鸭被动了手脚！”
李烟霏弯了眼，安抚般的笑了几声，“你不用这么着急，我又没说一定是王妃姐姐做的，你这么说，倒有点急着为王妃姐姐开脱的嫌疑了。”
金昭凛望着一声不吭的林水，眉头紧了又紧。
其实他至今都琢磨不透林水的脾气，他只知道她很聪明，又无欲无求，但如果，她忽然有了所求呢？她的聪明会否成为对付别人，甚至是对付他的武器？
樱红急红了眼，“难道李小姐忘了是谁带的麻沸散，害的我家小姐中箭吗？”
李烟霏闻言丝毫没有露出紧张的神色，反而不慌不忙的整了整衣裳，“如果有人能够为了争夺殿下的宠爱而杀害殿下的子嗣，这样心狠手辣，那么做个苦肉计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苦肉计有一个重要的特点，那就是，做计之人不会真的有性命之虞，因为，这一切都是她为了陷害别人而设计出来的假象。”
金昭凛望着林水的神色渐渐由质疑变得阴沉。
林家一朝失势，林水不可能没有察觉到自己有休妻的打算，即便如此她还热络的邀请李烟霏来府内做客，这本来就不合常理。
如此想来，林水要杀李烟霏也不无可能，至于柳夫人的孩子……林水至今都没有同他圆房，两人根本就不可能有子嗣。如果柳夫人生下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势必会得到他的喜爱，母凭子贵，于她主母的地位而言是有害无益的。
这么想来，这一切都变得十分合理。
金昭凛猛的抬起眼，目光阴鸷的仔细打量着林水。
林水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时发出隐忍的咳嗽声，这毒虽然要不了她的命，但的确很折磨人。
李烟霏洋洋得意的看着这一幕，林水用下作的手段害了她一次，这一局，她一定要完完全全的扳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