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目光紧锁在桌面上的一个小丑玩偶上，一直盯了半响玩偶总算有了些反应，胡桃木质地的玩偶手脚微微一颤，慢吞吞的从桌上爬了起来，盘着腿面向顾明，就像是活过来似的要同顾明对话一样。
顾明撇了眼计时器，三分十一秒，比上一个记录慢了半分钟。
“嘶。”顾明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指了一个方向，低于道：“那么，走起来……”
木偶微微一晃，慢悠悠的单手撑着桌面站起，腰还没挺直呢，顾明就听见了一声像是琴弦崩了样的清响，木偶一僵，随之咔嚓的两声碎成了几半，落得满桌面都是木偶部件。
“呼……”顾明叹了口气，失败得那么彻底，让他一下子也没有了继续练习的兴致，草草的拿过一个小盒将木偶碎片收好，就结束了今天的训练。接着来到阳台将窗户大开，一边吹着晚风，一边摆弄着一个收音机，点开了一个专属电台。
“距离今晚的比赛开始还有半个小时，那么我们就来回顾一下昨天的战斗吧，张菁主播，对于昨天的比赛请问你有什么看法……”
“啧。”顾明发现自从昨天比赛之后厄运女神似乎就看上自己了，怎么好巧不巧的赶上了这个节目。今早先是在训练赛中状态下滑，频频失误，接着赛后又同队友吵架，再然后就是公然顶撞队长……这些等等等等的坏事一天都经历个遍。
顾明的食指搭在切换键上停顿了半响，最后还是没有按下去，收手从屁股口袋摸出了包皱巴巴的烟出来，敲了敲烟盒，将弹出根烟叼嘴里，然后又是一声长叹。
“其实总的来说结果并没有太大的意外，火炬战队毕竟是一只新队伍，无论是团队的配合还是施展经验都远远不够。”
在这时，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把顾明的思绪打断了。
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位个子很高的姑娘，穿着件大棉袄，戴着黑色口罩和一个毛茸茸的护耳，整个人裹得和个熊猫似的，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
“Hallo~”姑娘挥着手说道：“打你三次电话都是关机，所以我就亲自来了。”
“哦。”顾明侧了侧身子让姑娘进到了屋子里，问道：“有什么事吗？”
“是聚会啦，没有人通知你吗？今晚九点，快换衣服，大家伙都到了。”姑娘嘟囔道：“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你。”
“那就走吧。”顾明说着随手抓了件外套披上。
“你就穿这个……”柳晓月用手戳了戳顾明的手臂。
“恩，就这样吧，走吧走吧，你不是说我已经迟到了吗。”顾明关上门，从外套兜里翻出了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上面既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一条新的短信，略微一愣。
“怎么了？”柳晓月问。
“没事。”顾明摇摇头，随手就把手机关机了。
推开会议室的门，顾明发现真的和柳晓月说的那样，整个队伍的人除了自己都到了，而人群中还有一些陌生的面孔。
“真热闹啊。”顾明说道。
“是啊，吓着了吧。”柳晓月哼哼的笑着。
“晓月来了啊。”一个人迎面从人群中走来，冲向顾明点了点头，对柳晓月说道：“来，我给你介绍个人。”
“队长。”顾明喊了一声，却发现队长就这么领着柳晓月走了。
“这位是秋雨战队的张经理……”
秋雨战队？那个今年拥有直接晋级权的强队？
顾明略微一愣，看过去发现全屋子的人都隐隐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围在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胖子身周，这个人有些眼熟，想了想好像经常出现在颁奖台上，那么毫无疑问，他就是秋雨战队的战队经理了。
但是一般战队经理因为要负责全队的运作都会很忙，怎么还有空跑来参加其他队伍的聚会，尤其还是秋雨战队的战队经理。
除非……猛然间，顾明意识到了什么。
柳晓月很快便结束了谈话，一蹦一跳的跑了回来说道：“顾明，你猜猜刚才队长和我说的是什么！”
“什么？”顾明嘴巴微微一颤抖了一下，接着硬挤出了一个笑容。
“我和你一样，也成为正式队员了！开心吧，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并肩作战了耶。”柳晓月说着还回身冲一边的人摆了一个剪刀手。
“是吗，那要恭喜你了。”顾明说。
这时，顾明看见自家的队长拿着个麦克风走到了人群中央，微微轻咳了一下，说道：“各位，相信大家一定对于张经理的来意很感兴趣，估计有些人已经听到了一些消息。”
“虽然因为上一次比赛的失败我们错失的晋级的机会，但这并不能击垮我们……秋雨，秋雨战队张经理给我们带来了一份契约书，签订之后我们就是秋雨战队的第二小队，同样和一队直接取得晋级名额！”
“队长万岁！张靖生经理万岁。”
“太棒了！”
“哼哼~很棒吧，顾明。”柳晓月笑着说道，接过契约书飞快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正要递给顾明，手里的契约书却是被另外一个人接了过去，扭头一看，整个会议室里都没有顾明的影子。
“顾明？”柳晓月抓住边上一人问道：“看到顾明没有。”
“没有啊，刚刚还在，怎么了？”
“他还没签字呢！”柳晓月叫着冲出了会议室，刚推门而出就撞到了正掏烟的顾明身上，顾明手略微一抖，看着被碰掉的烟暗叫了一声可惜。
“来了？”顾明略微的偏了偏头，扫了一眼柳晓月，目光最后落在了她手里握着的钢笔上。
“你这表情怎么？好像不高兴？”柳晓月问。
“不高兴？”
“恩，从以前你就是这样了，只要不高兴了，就不爱说话。”柳晓月伸手拉住顾明，这一次却抓了个空。
“有点吧。”顾明叹了口气，念叨道：“我们闯过了预选赛，一直杀进十六强。”
说到这，顾明拿出了根烟叼在嘴里，摸了摸却没找着火机，只好这么干叼着烟。
“但就是这么短短的半个月里……有些人变了。”顾明说。
“这里不适合我了。”顾明说着转身走到电梯前，按下了下楼的按钮。
“你回来！”柳晓月用力的跺了跺脚。
“我在的话……你有机会上场吗？”顾明头也不会的说道。
柳晓月猛然停住了脚步，两人沉默中，一个画面在柳晓月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个正选人员的名单上有自己，有队长，有副队长，有……大家全都在，可就偏偏没有顾明的名字。
自己将顾明从正选队员的名额中挤出去了？
柳晓月没有再说话，就这么看着电梯门打开，看着顾明踏步而入，看着电梯所在的层数从八楼下到五楼，从五楼下到三楼，看着电梯一直下到了一楼，就这么……看着。
顾明望着大楼沉默了片刻，没有一点留念的收回目光，转身消失在了街道上。
“最后还是要谢谢你走出来挽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