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瑛慢慢的靠在了马车上,“就是因为这种理由,你便冲着自家人挥刀吗?你若是想要官职,大可跟父亲说。他没有要你一辈子都守着夏侯家,因为你是他带出来的兵,他怕你年纪小受欺负,才把你留在夏侯府,他是想护着你。”
父亲卸任之后,便挑了几个年纪小的,留在了夏侯家。他怕他一旦卸任,这些人会在军营中受排挤,放在身边培养几年再放回去。
戚远是跟着他上过战场的,父亲还跟自己说过,说他性情忠厚,为人耿直,以后一定会是她身边最可靠的副将。
到底是父亲看错了,还是人都是会变的?
“夏侯瑛,你是夏侯瑛!不可能!啊!不可能!”戚远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连连尖叫着往角落里躲,捂着自己的头不停的颤抖。
“小姐,饶了我,饶了我啊!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都是太子啊,是他让我做的!都是他!”
夏侯瑛往前探了探身子,血红的双眼紧紧的看着他,“你认出我来了?你还是第一个认出我的人。是不是很可怕,我竟然带着另一副皮囊回来了。可你知道吗?我是鬼,是活生生的历鬼!”
戚远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不停的抓着马车壁,恨不得挠开马车冲出去。
夏侯瑛微微的笑着,“那你现在知道了吗,我要你去哪条路找他们?”她放轻语调,轻轻的吐出三个字,“黄泉路!”
戚远听到这三个字,更是抓紧了头发,不停的尖叫着。可是他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因为夏侯瑛已经用刀背敲碎了他的喉咙。
他痛苦的打滚,不停的向夏侯瑛求饶。
夏侯瑛慢慢的站起来,冷冷的看着他,看着手里的刀:“是这把刀吗?我有些记不清了……”说着她朝着戚远肩上砍了一刀,看着那染血的刀刃,她轻轻一笑,“是,就是这把刀。”
过了一刻钟,她才从马车里钻了出来,马车正停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往外看就能看到尽头来来往往的人群。
她太了解了邺城了,每条路,每个巷口,甚至怎么走才能隐秘的去皇宫。
她跳下马车,从一边捡起一条麻袋披在身上,掩住身上的血迹,慢慢的走出了巷口,融入到热闹却又冰冷的人群中。
莫容泽怒气冲冲的回了府,嘭的把门甩上,连喝了两杯水都没能压住火气。
梓粟还是第一次看他发这么大的火,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这是怎么了?不是跟姑娘一起出去的吗?”
“别跟我提她,不知好歹的死丫头,以后我再管她我就,我就剁手!”莫容泽怒声道。
梓粟却忍不住掩唇一笑,然后说道:“那,姑娘去哪了?”
莫容泽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弭,反而有几分的担忧,嘴里却说道:“谁管她去哪了!”
梓粟似是喃喃自语道:“姑娘年纪这么小,身边也没人跟着,不会有什么不妥吧。不过她一身的本事,应当无妨。”
“你不是一直看这个丫头不顺眼吗?怎么现在倒是关心起来了!”莫容泽侧目问道。
梓粟笑着说道:“姑娘虽然做事鲁莽,但是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而且又有本事医治主子的毒,应当值得我敬重。”
莫容泽嘁了声,然后挥挥手,“你出去吧。”
“不用派人去找找姑娘吗?”梓粟又低声问道。
“不必!”莫容泽大声道。
梓粟只好点点头,退了出去。心中倒是有几分好笑,主子这几天的情绪起伏真的有点大。
莫容泽拿了一本书,半躺在软榻上,翻了几页又放下,看着一边烧的红红的暖炉出神。
她穿了不少衣服,这么冷得天,在外面应该冻不坏吧?
鞋子呢?没看到她穿的什么鞋,外面还有些积雪没有融化,路上可能会很滑,不会摔倒吧?
质子府离大理寺距离不算近,她怎么回来?不过好在路上都是些热闹的地方,自己回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热闹岂不是坏人更多?还有太子的人,万一偷袭她怎么办?!
他越是想着,心里面越是放不下,手里的书是一点都看不进去了。也从软塌上坐了起来,坐一会便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时的往外看一眼。
又不禁责怪自己太草率了,这大理寺虽然有自己的人,但是毕竟也不是安全的地方,万一有了点什么损伤……
夏侯瑛此时可不知道他的想法,正在去大理寺的路上,她刚才被戚远带走的时候,说了自己的身份,她是质子府的人。戚远身边的人应当都听到了,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实在是太过着急了,要杀他有的是机会,可是她不想等了,她就是要他现在就死!
马车应该很快被发现,这件事情与她脱不了干系,但是却还有一个解决办法。正好她也可以却看看大理寺的情况。
她腿上的伤在她不停的走动中,又疼得有些难以忍受,但是她速度不减,要用最快的时间赶去大理寺。
很快她就来到了大理寺,先是站在角落略微一看,便看到门口的侍卫数量增加了。应该是丞相已经联系大理寺这边了。
她直接把麻袋丢到一边,露出身上的血迹,把头发抓松,再把衣服撕开,直接冲进了大理寺。
侍卫要拦她,她直接拿出了玉佩,大声道:“我是救治皇上的阴医,我手上是皇上的玉佩,你们谁敢拦我!我要见大理寺卿,立刻带我去!”
侍卫赶紧行礼,也不敢阻拦,赶紧带着她进了衙门。也有人先他们一步前去通报。
夏侯瑛到了衙内,里面也有人迎出来了。
来人正是现任的大理寺卿秦渊,正值四十多岁的壮年,方脸浓眉,一身的正气。
他年纪虽比丞相小一旬有余,但是两人却是同窗,拜同一人为师。两人为避嫌,平时交集并不多,但是都能看的出来,两人同气连枝,一心忠于皇上。
所以大理寺也就变成了一块硬骨头,李凌桓费了很大的功夫也没有把这一角给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