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声音虚弱无力,在一片嘈杂中并清晰,但是却分量十足。
子虚先是愣了一下,眉毛微微一皱,还是立刻转身来到床边,低声道:“陛下,您醒了。”
“什么人?”皇上轻轻掀开帘子,看向夏侯瑛的方向,低声问道。
子虚赶紧说道:“是两个大胆狂徒,居然敢闯进内殿来,打扰殿下休息。奴才正要把人给押出去。”
皇上冲他伸了伸手,子虚立刻走过去将人扶了起来,靠在床边。
子虚小心的说道:“皇上,要不要先让人把这两个人给带出去。”
一开始不停大叫的夏侯瑛,现在却十分的安静,甚至侍卫来抓,她都没有反抗。
“等一等,朕有话要问他们。”皇上沉声说道,“你们都是什么人?”
莫容泽行了一个礼,说道:“回皇上,在下是衍国的五皇子,莫容泽。皇上一直在病中,或许不清楚,衍国与昱国修好,派泽来作为质子,一表我衍国的诚意。”
他说的从容,没有一点身为质子的屈辱和窘迫。
皇上点点头,眼神温和,“这事太子与朕说过。五皇子便在昱国安心住下,若是有什么需要朕会尽量满足你。”
他又看向一边的夏侯瑛,“那这位姑娘是?”
“她是在下身边的阴医。”莫容泽回答的简洁。
皇上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姑娘竟是救了朕性命的阴医吗?今天太子说起,我还以为是一位长者,却没有想到竟然这般的年幼,实在是难得,难得!”
夏侯瑛这才向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参见皇上,小女正是阴医。”
皇上微微点头,脸色一沉,“你刚才说的刺杀是怎么回事?”
“启禀皇上,今天小女与主子受太子召见来给皇上诊脉。太子不愿打扰您休息,便请我二人去侧殿用膳,却没有想到回来的路上,竟被随行的太监和侍卫刺杀。太子殿下此时已经出宫去捉拿嫌犯,留我二人暂留宫中。而小女担心,已经有人混进了这寝殿中,才不惜冒死硬闯,还请陛下恕罪!”夏侯瑛说完,便弯下了身子,等候处罚。
皇上看着她,话问的直白,“你二人既然不是我昱国人士,又为何这般冒死为朕?”
莫容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为自己谋取一些好处,“陛下,泽不过是皇子之身,又身为质子。孤身来到昱国,无依无靠,只能自己打算。泽没有冒犯的意思,还请陛下莫要怪罪。”
皇上的眼睛却一直定在夏侯瑛的身上,冷声说道:“朕虽然年纪大了,却不傻。你若是真的为此,救了朕一命已经足够了。却为何要把刚才刺杀的事情说给朕知道?”
她刚才叫的声音最大,而且时机十分的凑巧,让他更为在意。
夏侯瑛却更为冷静,说道:“皇上,小女并非为此而来,还是让小女先为皇上诊脉,确认您的安全重要。”
皇上微微皱眉,“你真觉得朕这寝殿里有那些人的同伙?”
夏侯瑛只是低着头,“这不过是小女的猜测,并不能确定。皇上,小女是医者,既然皇上是小女的病人,小女便有责任。”
皇上却不为所动,冷冷的看着她,“你说是你的猜测?难道就是因为你的这个猜测,竟能拉着你的主子硬闯进来吗?你们二人到底谁为主?”
莫容泽刚想张嘴,却被夏侯瑛截了下来。
“皇上多虑了,主子他比小女更加担心皇上的身体,这才与小女一起闯进来。”夏侯瑛依旧从容不迫,声音也十分的恭敬。
其实她很熟悉这样的场面,当年她身为大将,经常因为军需跟皇上讨价还价,与他这般的周旋倒是驾轻就熟。
皇上双眼微微一眯,她的话看似没有一点漏洞,其实一点都经不起推敲,但是他也知道根本问不出什么了,只能是这样无休止的纠缠。这中无力的感觉,他真是久违了!
他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无奈妥协,“你这般也是出于好心,过来为朕诊脉吧。”
“皇上,这怎么可以?!他们竟然敢硬闯寝殿,谁知道他们安得什么心,皇上万万不能让他们靠近!”子虚立刻在一旁阻止道。
皇上看了他一眼,“无妨,她是朕的救命恩人,此番又是为朕的安危。”又看向夏侯瑛,“你过来吧。”
夏侯瑛微微欠身,然后走过去为皇上诊脉。
她看起来很淡定,但是心里却已经乱成了一团麻,手指放在皇上的脉搏上,其实根本就静不下心来查看脉象。反正她目的也不在此,倒也不妨事。
皇上这才看到她手臂上的血迹,微微皱了皱眉,“你这是受伤了?”
夏侯瑛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忙回到:“只是一些皮外伤。”然后又问道:“皇上,你从昨天到现在可服过什么药?”
皇上想了想,“只有早上吃了一副太医的药。怎么?当真有人又给朕下毒了不成?”
夏侯瑛看了他一眼,立刻低下了头。这般近距离的看着皇上,她只觉得眼眶发酸。皇上年不逾不惑,却已经须发花白,这般大病一场,整个人都瘦的脱了形,只有那双眼睛一如以前一样温和。
他若是知道了自己到底是谁,还能这般温和的看着自己吗?
定了定神,她才气愤的说道:“我看,皇上你还是快些把宫里的御医都杀了吧!简直是一群庸医,这都是用的什么药!我已经把皇上体内的毒逼出大半,让他们清理个余毒,竟然能把皇上的经脉封住了!”
旁边的御医一听,立刻炸了,怒声道:“黄口小儿,我等用药都是慎之又慎,怎么会把皇上的经脉封住!简直是满嘴胡言!”
夏侯瑛冷笑一声,不客气的怒声道:“那你过来,我给你好好的上一课!”
御医一吹胡子一瞪眼,但是碍于皇上也不敢发作,“那老夫就看看,你这小儿到底有多少本事!”
夏侯瑛冷哼一声,执着皇上的手臂,轻轻按了按他的内关穴,皇上立刻捂了一下胸口,一脸痛楚。
“此处是内关穴,心系实则心痛。按压痛,就说明皇上的心脉有损,你们可曾察觉?”
她又轻轻的按了按皇上的胸口一处,皇上呼吸便又一滞,“这是檀中穴,按压气阻,说明气海不通!”
她又看看着御医冷声道:“心脉受阻,气海不通!你竟然还敢理直气壮的说,你们用药谨慎?!”
御医的脸色早已大变,赶紧跪了下去,“臣有罪,还请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