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只要是个问题,它总会有解决的方法。我闭着眼,跳了下去,这个洞口还好不是垂直的。里面像个小隧道,我顺着它一直往下滑,总感觉这个隧道很长很长。在特别安静的环境下,人们往往会胡思乱想,我也不例外,我想尽了出口是什么样的,我会不会到达外面的世界?加上刚刚经历的事情,我心里除了恐惧就是害怕,怎么活生生的两个人,前一秒还在和我说话,后一秒就成为尸骨了。越想越觉得离谱,越想越觉得害怕。这个世界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感觉自己滑了好久,没有任何的时间观念,终于仿佛时间停止了,我看到了一束光,一束希望的光芒。眨眼间,我离开了那个充满死亡的地方,重新回到了外面的世界。我出了那个幽深的隧道,出口是在一个雪山的脚下,这个隧道刚好能使一个人出来,但是如果你想爬进去太难了。由于之前急切的想出来,我脱了厚实的羽绒服,方才能从这个隧道滑下。出来后的我,半喜半忧,喜的是,我重新见到了蓝天,忧的是,我会不会就此冻死?一切都太难说了,我看着望不到边的雪地,这该怎么出去?也许只有到了绝境,人才能知道自己的潜能有多大,我凭着求生的渴望,一步步瑟瑟发抖的走着。手指已经没了知觉,我极力想象着桑吉家里的火炉,以及赤红的煤炭,用意念给自己温暖,当然用处不是很大,不过最起码有个希望。被活活死冻的感觉太难受了,我活了这么久,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死亡的边缘,或许是太冷了,我开始感到身体虚弱,呼吸困难,最要命的是肚子咕咕的叫,连着这几天就没有怎么吃东西。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所有的求生意识都涣散了。就在我快要倒下时,前方出现了三个人影,看来我离死不远了,都出现了幻觉。唉,真没想到我会死在这个地方,而且还是被活活冻死的,我苦涩的笑了,也许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笑容了。我努力回想着我这一生见到的每一个人的面孔,我想将他们死死记牢,不管是否有天堂地狱,不管我死后还会不会有记忆。在生命的最后一秒,我希望能牢记我生命中遇到的每个人的面孔。我看着前方的三个人朝我走来,也许是幻觉加深了,我慢慢的倒了下去,是彻底的倒了下去。很累,很累,以后都不会这么累了。
我以为我死了,我以为我再也不会看到那刺眼的朝阳了,我以为……“杨子哥哥,你醒了?”呈现在我眼前的是天花板,而对我说话的是桑吉的女儿白玛。我转动一下脖颈,看着她可爱的面孔,实在是让人觉得开心。我庆幸我没有在雪地里冻死,我感觉自己所经历的,就像是一场有剧本的电影,太匪夷所思了。现在想想,我在雪地里遇到的那三个人不是幻觉,而是在我奄奄一息时救我的人。“你阿爸呢?”“他出去了,我阿妈在。”白玛说完就跑出去了。过了一阵,旺母来了。“我怎么在这?是桑吉救的我?”我立马问她。“可以说是村里的人救的你,但又不完全是”她含含糊糊的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有点急切。“村子里的人是离村子不远处看到你躺在地上的,但你的鞋上全是雪,所以说,你的命一半靠自己走出了雪山,一半靠村里的人救了你。”“不对呀,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没有走出来,怎么会是这样?”“孩子,你是不是冻傻了?”旺母的一句话,让我彻底无语。我明明记得是有三个模糊的人影来着,而且我明明就是倒在了雪地里,而不是离村子很近的地方,这又算什么?三个无名氏,故意耍帅?救我,不留下任何有关自己身份的东西?算了,不去想了,最近的事情快让我精神崩溃了。“你的伙伴呢?”旺母用生硬的普通话对我说。“他们彻底出不来了。”我一边说,一边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唉,你别太难过了,你活着都算个奇迹了。”“嗯,我知道了。”我没有把在雪山里的经历告诉给她,就算告诉了,估计她也不相信。“对了,我离开这里多久了?”我很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离开了足足四天了。”旺母惊叹的说。“四天?”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挨了四天的饿,应该是受到的惊吓太多了。神经一直紧绷着,所以才感觉不到饿。
我感觉我对不起紫影和红玫,我本应该随他们一起去的,但当时却惧怕了,而且是特别害怕的那种。之前的想法,想要看看到底有没有另外的世界,而看着紫影祭奠彼岸花的那一刻,取而代之的全是恐惧感。人的思想真是容易摇摆不定,无论做什么,如果这一秒决定了,下一秒必须尽快去做,否则谁能敢保证下一个下一秒,它会不会发生改变。这次的事故,让我内心久久不能平息,我想立马离开这里,但是心里又有些莫名的牵挂,使得我还想再呆一阵。然而这一呆,却让我呆到了冬季。
推村的冬季与其他季节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比以往更冷了些。我在桑吉家呆了快一个月了,也逐渐的熟悉了这里的生活,以及海拔,最重要的是我可以不用交房费,因为我教他们的女儿写字还有画画唱歌。瞬间觉得,在学校学的东西没有白学。我不知道我在等待着什么,是命运的到来,还是死亡的审判?我在这里呆着,完全是不自主的,就像冥冥之中故意安排的一样。后来,一个人的出现,让我彻底释然了,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回归到了原来的出发点。
周五,村里的人们还是在各自忙碌着各自手里的活,我也偶尔帮着桑吉一起干活。更多的还是教他女儿识字读书。当然,自己的闲时间也很多,我最近也开始花心思研究心理学以及梦境,上次让桑吉去市里帮我带了一本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最近一直再读。“杨子哥哥,你读的是什么书?”白玛好奇的望着我手里的书。“乖,它是一本关于人的记忆与潜意识,以及一些事情所导致的梦境的书。”“杨子哥哥,我听不懂。”“你没必要听懂,以后你长大了,看它,就懂了。”我没有像一般大人那样回避小孩子的问题,而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她。现实生活中,小孩子所问的问题,我们不应该模糊的告诉他们长大后就会知道了。我们应尽量让他们懂一点,那怕是一点,也会使得他们知道不懂就问是会有答案的,而不是吃闭门羹。“杨子哥哥,今天泽仁拉姆家来了两位漂亮的姐姐,好像和你一样,也是来旅游的。”“真的?没有骗我?”我怎么也像个小孩一样去反问一个小孩,谁都知道小孩子一般是不会说谎的。或许是我太久没见到过外边的姑娘了吧。“真的,没骗你,要不我带你去。”白玛笑嘻嘻的拉着我说。“不了,不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找姑娘搭讪,带个小女孩,就不好了,完全是教坏小孩子。所以,我打算自己去泽仁拉姆家,泽仁拉姆是一位年龄很大的老奶奶,估计有90岁左右了,是村里年龄最大的老人了。她家里就她一人,不过村里的邻居们每天都会轮流去看望她,也体现了世间的温情。听白玛说,那两位漂亮姑娘上个冬天就来过这,而且也在泽仁拉姆家居住,这次一点也没变。
我带着对能认识外边姑娘的喜悦感,一路走到了泽仁拉姆奶奶家,我犹豫了几下。应该是不好意思吧,不过我还是敲了门,里面传来了一个甘甜的声音,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谁呀。”随着一个问句,门开了。一个特别熟悉,而且让我想念的一个面孔正对着我。白玛口里所说的姐姐,原来是禾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