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帐篷一角的忽赤合早已等待多时,待到多尔海首领相召后,便快步走到近前。
但见他衣袍不整,浑身血迹,满目泪水,对众人悲愤诉道:“纳真部落的骑兵抢走了我的新娘,杀死了我的亲人!他们还说,我们的多尔海首领自从死了女人之后,一直不敢再娶,就是因为害怕他们会来抢亲!”
古老的抢亲习俗在草原上由来已久,但,这是强者对于弱者的蔑视和污辱。
忽赤合的补充,登时将燃起的火焰,又一下子拉高了许多,大帐之内,又一次有人愤怒地高声呼喊起来。
“他们是草原上的豺狼!”
“他们是草原上的毒蛇!”
……
罗诺凛然道:“首领,下令吧!”
多尔海冲着罗诺点了点头,又接着对众人道:“勇士们,我们羊古草原上的男子汉从来都只有一个规矩:有恩必报、血债血偿!今晚我们将要夜袭纳真人的营地,复仇清算的时候到来了!虽然他们拥有两万人的骑兵队伍,我们只有六千!我多尔海坚信,我们的勇士都是摩罗的后代,血管中流淌着战神摩罗的鲜血,是马背上的雄狮,消灭他们这群草原的土狗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摩罗!摩罗!摩罗……”
帐中的勇士们不约而同,高举着双手,纷纷喊出了摩罗的名字,仿佛他们一个个已经化身成为了他们的祖先战神摩罗。
多尔海对众人挥手示意,正准备部署夜袭方略,罗诺担忧地提醒道:“首领,今晚的夜袭恐怕会是一场血战!纳真部落定然会有所防备的!”
多尔海自信道:“不错!他们若是没有防备,我们又怎么能够将他们的主力聚到一起一举消灭?今天也是他们的速该首领迎娶第十个老婆的日子,他们一个个必然又会借机饮酒作乐。此外,也请诸位头人放心,我已经和我的结拜安答宏吉图部落的首领鲁黑可汗约好,他们将派出一万骑兵与我们一同作战,一旦我们的勇士从开始进攻,他们会立即从背后袭击。此战定将生擒速该!”
罗诺心悦诚服道:“看来首领早有准备!纳真人能够估计到我们的偷袭,知道我们人少,必然轻敌!但他们必不会料到,宏吉图的一万骑兵会突然从背后杀出!”
多尔海点了点头,又道:“对我们天德部落勇士的轻视将会给带来毁灭性的灾难!此战由我带领中军三千骑兵从正面进攻,罗诺将军和我的兄弟多尔江头人各自带领一千骑兵从左右两翼包抄,剩下的一千骑兵,留作后应,以备不时之需!”转而又面朝夏正,“正儿,你跟着我,到时候我还需要你的神箭另有妙用!”
夏正回道:“是!首领!”
夏正心中对多尔海的部署不禁暗暗称赞,看来多尔海首领几个月来对纳真部落的忍耐,不过是在等待时时机罢了。此时,既有了强有力的外援,部落中又是同仇敌忾、士气高昂,正是出战的最佳良机。难怪父亲经常在家中称赞多尔海首领有勇有谋。
多尔海刚刚讲完作战部署,门口便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之声。
“让我进去!快让我进去,我要面见首领!”
夏正一听便知道是他鲁莽的兄弟夏岩虎的声音。
多尔海问道:“怎么回事?”
岩虎已经闯进了大帐,进门便高声喊道:“首领,我也应该参加攻打纳真人的作战,为什么没有人叫我?”
多尔海怒道:“大胆岩虎!擅闯大帐,你知道该如何处罚么?”
岩虎道:“知道!是死罪!当斩!”
多尔海捋了捋胡须,道:“既然知道,还敢闯进来!真不想活了?”
多尔江一听,跟着喝道:“拿下!”
多尔海急道:“慢!且听他如何解释。”
岩虎面无惧色,对多尔海行振振有词,道:“首领,按照我们部落的规矩,凡年满十八岁的男子,都应跟随首领出征。我夏岩虎已经十八岁了,只是比多木琴晚出生三天,这你也是一清二楚的。可是,今天的夜袭,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参战?”
夏正喝道:“岩虎,这是首领的大帐,不得无礼!”
夏岩虎不服气地冲着夏正瞪了一眼,毫不理会。
多尔海又冲着夏正摆了摆手,对岩虎道:“好!不愧是草原上喝羊奶长大的好汉子!中原人有句话叫虎父无犬子!看来,你一点也不比你的父亲逊色。不过,刀剑是不长眼睛的,年纪轻轻战死沙场可不许后悔!”
岩虎喜道:“决无怨言!”
多尔海又道:“不过,擅闯大帐之罪绝不能免……”
岩虎急忙抢过话来,道:“若是有功,不求封赏,将功折罪;若是无功,夏岩虎甘愿战死沙场,决不生还!”
多尔海道:“好!一言为定!”
岩虎从腰间箭袋中拿出了一支长箭,一把折断,道:“一言为定!”
夏正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额头渗出了几丝冷汗,既是暗赞兄弟岩虎的勇气,又不禁为其担心,这分明是立下了生死军令状。难怪父母整天为他担忧不已,这个岩虎太好战了!
多尔海吩咐道:“你跟在罗诺将军的左军之中,听从罗诺将军的调遣!”
岩虎喜不自胜,道:“谢首领!”
“勇士们,先填了肚子,再随我出发!人马只可半饱,不可多食!”多尔海一声令下,领着众头人走出了大账。
晚饭过后,天德部落的骑兵开始出发,马不停蹄,足足跑了两个多时辰,终是到达了纳真部落的营地附近,开始分头部署。
让夏正大为不解的是,天德部落的骑兵原本便是有些不足,多尔海首领却又将后备的一千骑兵,半道留在了距离纳真大营的十里开外。夏正问起多尔海:“为什么要将一千骑兵留在这个地方?”多尔海回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只需要记住:做任何事情都要给自己留一个退路。”
已过夜半,纳真部落的营中显得比较安静,大部分兵士都已经睡去了。偶尔还可以看到围坐在篝火旁仍不肯散去的好酒之徒。巡营的兵士慢慢悠悠,并无异状,整个大营似乎并没有防备的样子。
夏正骑着大飞跟着多尔海的坐骑一起爬上了一处山岗,站在山岗之上,远远地望向纳真部落的营地背后,没多久,他们终于看到了远处的火光。
夏正道:“多尔海首领,你看,那定然是宏吉图部的信号!左翼的罗诺将军和右翼的多尔江头人都已经就位,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进攻?”
多尔海不急不燥,沉稳道:“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