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夏正看清了这位年轻人,十七八岁人的年纪,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个头不高,一头乌黑、稍有些卷曲的头发刚刚过肩,皮肤白晰、面目清秀,黑亮的双眸之外长着长长的睫毛,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傲气、透着几分古怪。
实在看不出,这样的一位年轻人竟然可以独战狼群。夏正心中不由得对年轻人很是钦佩,抬起胳膊,将右手掌扣于左胸之上,微微躬身回道:“我叫夏正!”
这是天德部落男人之间传统的礼仪,以示友好之意。
红冰问道:“你是天德部落的人?”
夏正回道:“正是。你呢?”
红冰不答,却接着道:“我知道的,天德部落奉马为神,部落的旗帜上也是绣着一匹。你是猎人?牧羊人?”
夏正道:“都是,也都算不上是!平时在草原上我会帮助父亲牧马放羊,偶尔也会出来打猎。你呢?”
其实,夏正最主要的职责,是前不久刚开始担任部落首领多木海的大帐正将军。只是眼下还不了解这位年轻人的底细,不便多言。
红冰道:“你先别问我,我还没有问完你的话呢。”
夏正微微一笑,心道:“这年轻人好刁钻!”
红冰接着又问道:“你叫夏正?怎么起了一个中原人的名字?你是中原人?”这年轻人说起话来,干脆利落,语气比较快,一副滔滔不绝的样子。
夏正回道:“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是中原人,二十年前迁到了这里。母亲说,我从小是在草原上出生的。你好像也是中原人的名字!”
红冰皱眉道:“算是吧!那你父母当初迁到草原是为了躲债?还是为了逃避仇家?”
夏正脸色不愠,沉默不语,心道:“我父亲不过是一位厚道又朴实的寻常牧人,母亲是草原上顶顶有名的女神医。怎么可能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红冰笑了起来,道:“开个玩笑啦!住在这片宽阔的草原上,守在这座有着数不尽宝藏的大灵山下,真是远胜于繁华却是人心险恶的中原。你的父母倒也是明白之人。你去过中原吗?”
夏正道:“未曾!如有机会,倒是很想去中原走一趟!”
“还是永远不要去的好!看你一副木头的样子,不像是个坏人,实话告诉你吧,我以前一直是在中原生活,三年前才来的这里。”说话间,红冰已经麻利地用布条缠紧了腿上的伤口,站起身来,从地上捡起了他的长剑。
夏正疑惑问道:“你三年前便到了草原?”
红冰答道:“是啊!?怎么了?”
夏正又问:“你也是跟随你父母一起来的?”
红冰道:“不,我是一个人来的!”
夏正惊道:“可那时你才多大呀!中原王城离羊古草原足有千里之遥!”
红冰不屑道:“你当我是白痴呀!这个我会不知道?”
夏正寻思着:“此人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三年前顶多也不过十四五岁,小小年纪,不远千里从王城来到草原,其心志之坚,真是非同寻常!”
见着夏正的疑惑的神情,红冰问道:“怎么了?”
夏正忙道:“哦,没什么。”随即担忧起来,“红冰兄弟,伤口要不是紧?你家住哪里?需要我送你回去吗?可惜我今天没有带上草药。”
夏正的母亲家中专门搭了一个帐篷,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草药。
红冰笑道:“这里就是我的家啦,整个大灵山都是我的家!你还想把我往哪里送?”红冰上下下下打量了夏正一番,接着道,“你的箭法好厉害!我敢说,在这整个的草原上,没人比得过你!”
夏正笑道:“你说错啦!我的父亲就比我的箭法厉害,我的箭法只是和父亲学习的!刚才若是我的父亲,决不会有一支利箭失手!”
红冰啧啧赞道:“原来如此!既然你父亲箭法这么好,那肯定是位大英雄。原来你还是英雄世家。好啦,我的问话到此为止。你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我便是!”
夏正想了想,道:“草原可以见证骏马的脚力,天空可以见证苍鹰的翅膀。我也没有什么好问的啦。”
红冰道:“你这性子倒也算是厚道。你叫夏正?夏正?这个名字好像听说过,又好像没听说过。先不管那么多啦,我们结为兄弟如何?”说起此话的时候,红冰的脸上满是真诚。
夏正诧异地盯着红冰,思忖着:“这年轻人好生奇怪,他到底是什么人?刚刚认识,便要和自己结为安答。”
见夏正不语,红冰脸色一沉,不悦道:“怎么?不愿意?”
夏正忙道:“不是啦!老人们常说,草原上,安答的友谊比起黄金还要金贵十倍!”
其实,草原上的男人大多比较豁达豪爽,一见如故结为安答的并不奇怪。夏正的父亲与部落首领当年结为安答的时候,也是如此。
二人面向着远处高高的巴尔朵峰跪了下来,夏正先道:“今日夏正以摩罗的名义起誓,愿与红冰结为生死安答,患难与共、永不相负!”
红冰跟着道:“今日红冰以摩罗的名义起誓,愿与夏正哥哥结为生死兄弟,患难与共、永不相负!”红冰又转头看了夏正一眼,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除非是别人先负了我!”
二人起身。红冰似是有些不放心,提醒道:“老大,既然对着摩罗起了誓,我们从此便是兄弟了!你们草原上叫安答。就这么定了!假如有人打算欺负兄弟,你可得帮我出气,用你的鞭子抽他!用你的神箭射死他!当老大就是得罩着兄弟,要不然,我跟着你做什么?”
夏正从颈间取下了一条细长的牛皮筋,上面挂着一个饰物,递给了红冰,道:“按照草原的规矩,这是我送给红冰安答的结义信物。”
红冰一把接了过来,道:“这是什么好东西?啊!原来是一枚黑不溜秋的戒指,怎么不戴在手上,反倒是挂在脖子上了?”红冰一边说着话,一边察看着那枚戒指。
夏正道:“对我来说,有些小了,戴不上。过去我倒是曾经也在手上戴起过,可是母亲不让我戴,怕我弄丢了,只是让我好生保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