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缨看着眼前这一溜人彪马壮的骑兵,心里面十分的高兴。
能在战前收拢这一哨骑兵,对明天即将到来的伏击战,进行战果扩深,显然有着极大的作用。
援朝军和杨建胜营的联军,也不过一千四百余人而已。
在何长缨看来,对上一户兵卫一千二百人的精锐日军,除非能在极其占有地理优势的‘死地’进行伏击,否则击溃容易,歼灭甚至全歼,几乎是痴人说梦。
因为一户兵卫又不是一头猪,对于那种类似于两侧一线天,两头葫芦嘴儿的‘天然死地’,不去绕开另寻他路,或者派出小股兵力占领制高点,提前不做好充分的准备,就会轻易的大摇大摆的钻进去挨宰?
所以何长缨在路上已经想好了,决定选择一处地形很占优势,却绝对不是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点,来伏击一户兵卫的第一大队。
“杨守备的步营就在后面,之前在平壤我已经和左军门协商过,你这一哨人马暂归杨守备指挥,你派人去联系他们,收拾好以后,今晚一起去洞仙岭。”
“还有,你们的马匹后面一律装上马粪袋,不要让马粪留在洞仙岭的驿道上面,引起日军先遣游哨的警觉;你把我的话带给杨守备,让战士们沿路不要丢下任何可疑的东西。”
“大人,咱们能出平壤城打倭夷了?”
刘光彦听了一脸的兴奋,就连周围听着的副哨官张风景和其余几个骑兵也都一脸的喜色。
“不然我们跑这么远来干什么?”
何长缨反问了刘光彦一句,又想了想问道:“你和黄州城的郡守见过面?”
“见过,这些官员们都听话的很,个个都巴不得咱们赶紧打走倭夷。”
刘光彦一脸的骄傲。
“好,交给你一件事,你告诉黄州郡守,今夜闭城以后,明天一天之内,双门紧闭,任何人只许进,不许出。”
“好咧,大人您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明天一天,属下保证一只耗子都出不了这黄州城。”
刘光彦眼冒精光,拍着胸脯保证。
交代完了事情,因为需要赶时间,何长缨也不跟刘光彦继续多说,只是说了句‘见了杨守备你就会知晓,之后今夜必须赶到我们营地,商议战事。’就匆匆出黄州城,沿着下山的陡坡,朝着洞仙岭方向而去。
部队出黄州城没多远,眼前就出现一条江面宽阔的大河,叫赤壁江,江水清浅,徒步就能涉水而过,一条低矮的条石长桥连接着两岸。
看到援朝军要过河,河对岸的朝鲜百姓连忙停在河对岸等候,就连已经走到桥正中的行人也连忙往对岸跑,给援朝军让路。
“这黄州府号称是开城以北的第一重镇,素有‘鱼米之乡’的美誉;”
走在何长缨的身边沈兆翱,感叹着说道:“黄州城百姓的贫瘠困顿先就不说了,看这到处都是山地丘陵,地形崎岖,偶尔有些平地种的都是高粱,哪里有一点鱼米之乡的风光?”
“在这个时代,寻常年份能饿不死人的地方,就可以称之为‘鱼米之乡’。”
何长缨冷声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是封建时代永远也打不破的魔咒!”
“大人,你做的诗真好,一句话就把我们种地的辛苦都说透了。”
走在后面的鲁招妹,一脸佩服的望着何长缨。
“噗呲——”
跟在何长缨屁股后面的徐如没人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声音?”
何长缨诧异的扭头回看了徐如一眼,徐如勾着脖子低头走路。
“这是张养浩写的。”
何长缨没好气的瞪了后面的鲁招妹一眼。
“这个张养浩真有两把刷子,他在哪儿当差,是咱北洋的大人么?”
和鲁招妹并排走在一起的陆铁腿,好奇的问何长缨。
得!
何长缨都赖的搭理这两个文盲。
“营长,什么是封建时代?”
何长缨把会韩语的朝鲜族徐如调到营部,成为自己的副官之后,医学堂的副班长左尚青就担任了营部野战医院的院长,此时这队十六人的营部医生们正走在营部的前面。
听到左尚青的疑问,何长缨笑着说动:“何为封建时代?就是把人不当人,当奴才的时代。”
“那么听着营长的解释,应该还有别的时代?”
沈兆翱目光闪烁的问道。
“有!”
何长缨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是什么?”
顿时周围所有的士兵,军官都竖起了耳朵。
何长缨微微一笑:“路要一步一步的走,现在还远远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首先咱们援朝军所要做的是,打垮侵略咱们属国朝鲜的日军。”
“营长,是藩国。”
何长缨身后的徐如,低声纠正着何长缨的错误。
何长缨似乎没有听到徐如的话,大声的吼道:“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唱!”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大河两岸,战士们都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部队过赤壁江,山路陡然崎岖起来,一路尽是陡坡,虽然正直夏末秋初的季节,可是山上却没有多少植被覆盖,到处都裸~露着大片白色的岩石,看得让人心悸。
狭窄的驿道修建于山岭之间,两边都是陡峭的崖壁,上面乱石嶙峋,在驿道上不时看到四裂的大小碎石,显然是从两边崖壁坠落下来的。
“卧槽!”
后边的陆铁腿睁着牛眼大吼道:“平壤那些家伙都是傻子么?这个地方给我一个哨,只要子弹够饱,我能挡他十个营头。”
“营长这地方绝对是打伏击战的好地方,就现在这个三里长的一线天,两头一堵,站在两边山顶,不用放枪,只用石头砸,有多少日军填进去都铁定让他们出不来。”
沈兆翱也是一脸的兴奋。
“你这参谋当的真失败!”
何长缨毫不留情的训斥着身边的沈兆翱:“这种险地,日军不可能不先用小股兵力搜索两边山崖,并且在上面和出口处建立牢固的防线,大队人马才会进入峡谷;想在这里伏击,简直就是做梦!”
“现在援朝军不过千人,我还有精力参与所有的作战计划;假如以后发展为万人,十万人,甚至百万人的大军,我最多决定和谁打,至于怎么打,都是你们参谋部的事情;你这个样子能行?”
沈兆翱听了,脸上露出一股愧色,面色通红的默不作声。
心里面一边在反省的同时,却不禁为何长缨那句‘百万人的大军’,诱惑的心驰神往。
假如真的会有那一天,我援朝军将会是怎样一种波澜壮阔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