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黑猫安心睡去的卢桉又做了一个梦,不过不是关于她,而是项多。
梦境回到了领成绩手册的那一天,项多坐着他的黑色沃尔沃回家。在一处十字路口,有一辆闯红灯的越野车疾驰而来,直接将沃尔沃撞翻出去,整个十字路口发生了多车相撞的大型事故。
项多被救到医院,他没有死。
在昏迷一周之后,他苏醒了。
但是少年失去了右手臂和右腿,右脸也受了重伤,他变得沉默,偶尔说话也只是暴躁的发脾气。
项爸爸请了很多医生,买了最先进的义肢,都没有用。
项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再不出去。
……
“喵~”听到一声猫叫,卢桉悠悠转醒,摸了摸身旁柔软的黑色大毛球。
真是奇怪,怎么会做这种梦呢?项多明明就好好的,哪有什么车祸咧。
转念卢桉又想起之前关于自己的噩梦,蓦地一记冷颤,突然想起些什么,转头看向黑猫:“是你吗?是你救了项多对吗?”
黑猫看着卢桉,在它金黄色的眼中,卢桉似乎看到了一个少女,一个身穿黑裙的少女。
“岁木大人……”卢桉呢喃着,她想起来了,想起了自己的死亡,想起了岁木送她返回人间。
黑猫眯着眼翻了个身,并不理睬身旁又哭又笑的卢桉。
稳定好情绪,卢桉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间像地狱一样的房间,她整理了一些必需品,数了数平时打工攒下的钱,把它们藏在一个小布包里。
卢桉跑到客厅,打开储藏室,从里面翻出一个黑色的小型旅行箱,这是半年前学校组织夏令营的时候丹麦人买给卢桉的。
卢桉把理好的东西都整齐的塞进旅行箱,她并不担心卢水莲会突然回来。因为她的母亲很少会在白天活动,更别提在这么一大早。
梧桐小道上,一个背着书包、拖着旅行箱的少女正往小区门口走,一只大黑猫就躺在她的旅行箱上。
“上车!”
刚走到小区门口卢桉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项多坐在车里看着卢桉。
“项多……”还不及卢桉有所反应,黑猫已经跳上了车座,坐在项多的大腿上。
原本坐在副驾驶的保镖下车打开了后背箱,将卢桉的行李箱轻轻放了进去。
“快上来!”
在项多的催促下,卢桉坐到他身旁,想了想,问道:“你等多久了?”
项多低头摸着猫,说道:“就一会儿。”
车内又是一片寂静,“那个……”卢桉忍不住说道:“今天可不可以只补上半天?”
“怎么了?”
“我下午有点事……”
项多听着卢桉的话想到她刚才拿的行李箱,急忙看着她问道:“你要去哪?”
“没去哪……”卢桉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又补充道:“就想去中介看看,租个房子。”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
“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看着项多认真的脸,卢桉也放弃了拒绝让他一起去看房的念头,其实能有个朋友在身边挺好的,比起以前独自被那些人……
卢桉看着项多说道:“能吃饭睡觉上厕所的就行。”
听着这话,项多又转过头不再理会卢桉。
补习的时候项多也是心不在焉。
吃完午餐,项多递给卢桉一个粉红色的翻盖手机。
“干什么?”卢桉侧着头看着项多。
“这么大个人了连手机都没有,有点事都找不到你,既然做私人家教就该认真点!给我拿着!”项多把手机往卢桉手里一塞,接着就往外走。
“还不走!”
“去哪?”
“你不是要找房子住么!快过来!”
这次项多没有坐车,因为真的非常非常近的路程,刚出门两分钟就到了。
这是一间约莫七十多平的红砖小平房,项多打开大门上的指纹锁,带着卢桉走进去,仔细检查了各个房间。
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其中一间卧室被改成了书房。
卢桉非常疑惑,因为这套房里不仅一尘不染,还有非常齐全的生活用品,甚至连牙刷、毛巾、床单之类的私人用品都一应俱全。
“以后你就住这了!”项多背对着卢桉说道。
“不不,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找间小一点的吧……”
“已经够小了,你想住蚂蚁窝吗?就住这!”
卢桉急道:“你知道这里房租多少钱吗?”
项多想了想,伸出五个手指,“就五百吧。”
卢桉是真的弄不明白项多的想法,只能和他说:“房租也不是我们说多少就多少的,中介的人有说什么时候来吗?”
项多转过身看着卢桉,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个人是不是智障?”
“这是我的房子,我说五百就五百。”项多走到厨房拿了两只杯子,打开冰箱倒了牛奶,放进微波炉。
整整一分钟,空气中只有微波炉运行的声音。
卢桉走近项多,右手抓着他的手臂,直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谢谢你,项多。”
项多原以为按照卢桉平时磨磨唧唧的性子一定会再说些有的没的,她突然这么干脆利落、郑重其事的说谢谢倒是让他有点惊讶。
“正好你住在这里我以后问你作业也方便点。”项多打开微波炉把热好的牛奶递给卢桉,“多喝点牛奶才能长的高。”
卢桉接过牛奶,其实她想问,为什么他要这么帮她?但是她不敢开口。
毕竟在她心里,欠别人的人情的确是一件非常难堪的事情,但比起被囚在那个魔窟,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当然,得人恩果千年记,卢桉在心中起誓,以后只要有用得上她的地方,她一定以命报答他。
项多并不知道卢桉的决心,只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渐渐发现这个丫头看他看的越来越紧,只要他一有空她就催他去做作业、背书或者给他讲题。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他们中考结束。
说来也奇怪,项多在卢桉搬过来之后就派人去过她家打探情况,得出的结果是卢桉的母亲卢水莲女士根本没有找过她的女儿,她依旧过着每天和男人们厮混、赌钱的日子,偶尔有人问起她的女儿,她就说卢桉和男人跑了之类的话。他把这些事转述给卢桉,而卢桉只是说:“希望她永远都能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