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的夜不见黑暗,五光十色的灯闪烁成绚烂的夜景。东南处有一座小山丘,它若是白天让些文人雅客瞧见,必定会因这漫山红叶而心醉神往。而其中正有一座中式风格的巨大院落,它的门口不似旁人常用石狮或是麒麟,偏是两尊石英貔貅。
一路往里,在院落的东南角有一座三层高的小楼,小楼的二楼住着一个年逾耄耋的男人。
现在他正躺在他宽大舒适的黄花梨雕花大床上。
而他的床前有一个凌空而立的男人。
男人穿着玄青色的长袍,腰间挂着金色的锁链,墨色长发无风而动,头上带着一顶黑色高帽,高帽上书“我、来、找、你”四字。
男人右手一伸,老人的魂魄便离体落入他手中。
眨眼间男人便从人世回到冥府。
还是那座暖黄色的四十一号木屋。
黑裙少女抱着黑猫坐在草地中央的石椅上,她的右手边漂浮一块三米高、一米宽的透明石头。
高帽男人走到她面前低头行礼,说道:“回岁木大人,男鬼高季带到。”他左手一挥,老人的魂魄出现在岁木座前三米。
鬼魂高季看着岁木和高帽男人,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不显半分。
岁木左侧现出一红衣小儿,那小儿脖子里挂着一块巴掌大的白玉牌,牌上有“夜巡”字样。
小孩儿看着高季说道:“秉大人,此鬼名高季,寿至九十六而终,财帛满仓,乃一国之富甲。”
高季闻言顿时明了,原来他是到了阴曹地府,想想自己一生顺遂,多半是上一世打点好了这阴间官吏。
想到这,他便笑道:“大人对在下……”
“放肆!”高帽男人一声呼喝,高季瞬间觉得犹如被人一拳击中心口一般难受,他捂着心口跪在地上,身体不住的颤动。
红衣小儿对着岁木继续说道:“高季一生有子七女十二,被弃者四子十一女,因弃而亡者,一子三女。”
除去这些,那小儿又历数了高季自幼起干的大大小小的坏事,他的心里越来越冷。
不知过了多久,红衣小儿终于说完了高季的生平。
石椅上的少女站起身,俯视着高季,用平静的声音缓慢说着:“天地无私,神明鉴查。有鬼高季,弃子欺女,诸善不为,有势使尽,有福享尽。着入光就居十一层狱,刑满送交十殿发放。”
高季想要叫喊却发不出声,高帽男人的金锁链紧紧将他缠住,拖着他前行。
不过多久,高季被拖至一处黑池,高帽男人已经消失不见,换成了一个三眼巨人将高季呈大字型绑在池底。
“放开我!你们要对我干什么!”高季发现自己又能发声了,急忙大喊。
巨人道:“枉死司判官已对你下了判书,光就居十一层狱。这里就是十一层狱,一万年很快就过去了。”
“一万年!”
“呵呵,光就居一万年。”
“什、什么意思?”
“光就居,一天等于三千七百五十天,一百三十五亿年后,你就刑满了。”
高季还来不及反应,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惨叫声充满着黑池,他只觉得自己不停的被巨石磨砺着,骨肉仿佛被碾成泥,可他却没有肉身。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陆续想起他的那些对手们,他向来喜欢斩草除根,杀人诛心;又想起曾经的风花雪月,他从不为哪个女人或者孩子做停留,他的妻子也是长辈替他相看的世家女,能助他登顶。也许,他真的没有心吧,又或许他的心都给了他爱的权势,这又有什么错呢,对于判官不讲道理的决断,他感到十分愤怒。
岁木从巨大的晶石中探知他心中所想,摇了摇手,晶石消失不见,又一挥手,身上的黑色连衣裙变成了天青色的交领襦裙,身后的暖黄色小木屋也成了小桥流水的灰白小楼,只是那桥上依旧竖着四十一号的标记。
岁木坐在桥栏上,细细翻越手中的书册,黑猫儿半躺在她身侧奋力舔着背毛。
合上书册,少女缓缓说道:“引魂铃何在。”
小桥一端立刻现出一团巨大的黑影,黑影中传来男声:“引魂铃在此。”
“枉死录上书一女子得窥一丝天道,有千年寿,二十枉死却未入我司,你且去探寻。”
“遵判官令。”话音未落,引魂铃便已消失不见。
岁木随即又唤来红衣小儿,轻道:“单敷,三千小世界中最近可有异象?”
红衣小儿转了转眼珠,说道:“有一夜灵儿曾说在它监管的世界曾见到了紫月之相,它原以为有大妖作法进阶,可查探一番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岁木皱眉道:“夜灵儿法力微弱,怕是那厮用了高深的藏匿之术躲避它的查探。”
“不如我去看看?”单敷仰视着岁木说道。
岁木摇了摇头,“还是我去吧。你在冥府,如有要事速报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