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空和萧然听完戒心的话心里却是倒吸一口凉气,这舍利子若真有传说中的能力,恐怕一现世便会引起整个人间的动荡。人间生灵产生神志之后就成了妖,若有心人得到这颗舍利,那么时间万物皆可为妖,这会是多可怕的后果。如今人间的平衡更多的是因为妖类相比于人类数量太过稀少,这颗舍利很可能会打破如今人间的平衡,造成的后果刑空和萧然根本不敢去想象。这舍利若出世,必然会对人间带来一场无尽的劫难。刑空将自己的心神从震惊之中召唤回来,努力让自己的心渐渐变得平静,深深出了一口气,刑空才又仔细想了想戒心的话,突然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刑空心底升起,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老何,同时萧然也反应过来,看向老何的目光颇为不善。
老何脸上一阵苦涩,知道再无法隐瞒下去,面对刑空和萧然,老何自认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搓搓手这才将心神稳定下来,再抬头是脸色依然平静如水,说:“没错,那指骨舍利如今就在我身上,但这舍利对我来说却关乎我的性命,你们若想拿走,就先杀了我吧。”刑空听了老何的话,却一下没了注意,他从没想过人间会有这样神奇的东西,如今虽然就摆在自己面前,刑空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难道将那舍利抢过来,由自己好好保管么?而这东西关系人间平衡,放在自己身边恐怕也不如放在老何身边安全多少。
戒心不管在场的这几人如何想,开口说道:“这佛骨舍利虽然干系重大,但却有它自己的缘分,沉溺人间千年不见踪影,如今却突然出现在这世上,必然有它的缘分。我们佛门弟子谨记佛祖口谕,不会强行将舍利子取回,待它将因缘了解之时,自会重归我佛门。我本不该下山,但如今你带着舍利想要去的地方却让我师父和佛道的多为大能感到不安,所以派我下来,一路跟随舍利子,直到他回归佛门之时我才算完成我自己的使命。我也算救过你们一命,所以我恳求你,能将这舍利送回我佛门,让我们好好安置它。”
老何一脸为难的看着戒心,开口说:“法师救过我的性命,若有所请我自当竭力完成您的愿望,但这舍利我却不能给你,它对我来说关乎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的性命,我死之前,这舍利绝不会交给任何人,还请高僧见谅。”平静的说完这一番话,老何开口解释说:“我夫人和女儿一年前突然病倒,每天只能躺在床上,虽然会按时吃饭,但却好像失了神志一般,无法与人沟通,整天除了吃饭便是躺在床上。我为了治好他们,请遍了人间所有的名医,但却连个说出病因的医生都没有,更别说将她们治好了。今年年初,我女儿突然开口跟我说话,我才知道她床下竟然藏着这颗珠子。那天,她将这珠子取出来交给我,并且告诉我这事佛祖留下的舍利子,让我拿着它到北边瓦剌人的地方去,自会有人以她们母女二人的性命作为交换将这舍利取走。为了救我夫人和女儿的性命,还请高僧莫要为难我。”
戒心却摆摆手说:“我说了,舍利自有她的姻缘,我只是陪着它而已,至于你们如何决定舍利的去向,那是你们的事,莫要问我,但不管你们决定如何做,只要你们不阻止我跟着舍利子就行了。”说完盘膝坐下,手扶禅杖闭上了眼睛,竟然直接入定,显然不愿再陷入几人的讨论之中。
刑空为难的看看萧然说:“这舍利子事关重大,但老何也是事出有因,说不得我要随老何走上这一趟,以免舍利落入坏人之手。”萧然点点头说:“且不管这东西是不是真的有传说之中的那些功能,但只要有一丝可能也不能让它落入坏人手里,虽然我们妖族对自己的同类极为渴望,但我却也不能允许有人想借这东西促使妖族做些违背自己本心的事。但是北边有些家伙极为厉害,我们直接跟着他过去怕是会惊动这些家伙,不如咱们先同行到凉州,翻过凉州北面的长城便是鞑靼的地方了,我们到了那里便分开来走,老何走在前面,咱们暗中保护他往瓦剌走。到时等他交易完离开之后,咱们在追上去将舍利子抢回来。”刑空点点头,回头又问苏星河和岳玲儿道:“这是目前最合适的办法了,不知苏大哥和岳云大哥有什么打算?”苏星河表情严肃的说道:“这事既然碰上了,说不得我也要和你们同行了,若因为我没跟你们去而出了什么事,我难辞其咎。不如这样,过了凉州之后,刑空和老何先走,我跟着小和尚还有萧然乔装一番跟在你们后面,这样老何一路也有个照应,而刑空虽然境界不错,但修为尚浅应该也不会引起那边人的注意。”岳云见苏星河去意已定,而此时又事关重大自然不会阻拦,想了一下说道:“我兄妹二人虽然有心助各位一臂之力,但我们的本事实在太差,贸然跟你们前去只怕会拖了你们的后腿,到时若是为了我们兄妹而误了大事我们兄妹二人就算以死也难以谢罪,不如明日我们便分开,你们几人往北面去,我和妹妹先回洛阳,也好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
岳玲儿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些发白,心里虽然舍不得离开刑空身边,但玲儿终究是明白事理的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几人叮嘱一番,更是担心刑空安危,让他千万注意自己的安全。
老何见众人商议已定,决定帮自己完成这一次出行,当下便跪在地上想要磕头感谢,却被身边的刑空连忙拉住,只好眼中含泪默默的将这几人看了个清清楚楚,却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心里的感谢。
刑空再也抵挡不住睡意,两个仆人此时已经在地上铺好了毯子,刑空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便和衣躺下谁去。一夜无话,天亮时,几人吃了些干粮,老何便吩咐两个仆人陪着岳云和岳玲儿回去,只留下萧然、刑空和戒心一起往北出发。
一行九人人分成两队,匆匆告别之后便分别踏上各自的旅途。刑空回头,却只看见岳玲儿的背影,对这个女孩,刑空心里有些说不明白的滋味,她对自己的关心,让独自一人生活在人间的刑空感受到些许温暖,“你一定要保重。”刑空看着岳玲儿渐渐走远的背影,心里暗暗为这个善良的女孩送出自己的祝福。
一路走的风平浪静,二十天后,刑空一行终于走到了长安。如今的长安虽然已经不再是国都,但历史遗留下的风姿却让这座城池依然无比恢弘大气。走在城里略微陈旧的路上,浓重的历史便扑面而来。
五人之中只有刑空是第一次来长安,一进城便好奇的东张西望,老何走在前面带路,对晚上要住的客栈已经有了安排。萧然和苏星河并排走在老何身后,苏星河长相俊美,行动之间更是飘逸非凡,萧然却生的威武粗狂,走路时更是龙行虎步,这两人走在一起,将一路上所有女人的目光都深深吸引在他们身上,有些大胆的女孩更是故意迎面从两人身边擦身而过,目光却牢牢锁定在他们两人身上。戒心将禅杖背在身后,用两只手提着,走的却是极为悠闲,香积寺距离长安并不远,平日里戒心也会经常随同师傅来长安讲经论道,自然对长安非常熟悉。
长安悦来客栈,吃过晚饭,刑空就拉着萧然往外走,要让萧然带自己去看看长安的夜景。两人出了门,便沿着青石街道漫无目的的瞎逛,刑空对眼前的长安充满了好奇,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非常。走了一阵,萧然就有些不耐烦了,不愿意再陪刑空瞎逛,就要拉着刑空回客栈去。一转身,却见一个和刑空差不多大的少年坐在河边,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独自喝酒,他脚上的鞋子被他脱了放在身旁,一边喝酒一边坐在河堤上将脚浸泡在水里戏水玩耍。
刑空看得有趣,便多看了几眼,跟在萧然后面就往回走,那少年却突然说道:“一人独酌太过寂寞,朋友既然见了,为何要匆匆离去,坐下来陪我喝上两口可好?”刑空左右看了看,路上的人大都形色匆匆,忙着赶路,并没人理会这个少年,便开口问道:“小兄弟可是再和我们两人说话?”那少年背对着刑空,也不转身开口说道:“你既然回答了,自然是再和你说话。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停下脚步,和我一起享受眼下这一段悠闲的时光?”
刑空对这人颇有些好奇,便拉住萧然,走到少年身边坐下,萧然看这人喝酒也勾起了自己的酒虫,便笑眯眯的从刑空腰间抢过酒壶,挨着刑空坐在河堤上。那少年见两人坐下,侧过脸看了两人一眼说道:“在下御青锋,住在终南山上,不知两位如何称呼?”刑空对这人有些好奇,听了他自报家门,忙将自己和萧然做了一些介绍。萧然喝了两口酒,心里一阵舒坦,看了看御青锋说:“小道士见了我这妖族怎么不喊打喊杀的?难道还要请我喝酒不成?”御青锋笑着说:“我是道士,你是妖,我和你又没有什么仇怨,为何要喊打喊杀?”
萧然将酒壶递给刑空说:“你师傅没教过你要铲除妖族的话么?”御青锋笑容依旧说道:“我师傅是教过我见了妖一定要将它铲除的道理,但他也经常教育我生命的可贵,相比之下,我更看重自己的性命。”萧然耸耸鼻子说道:“你这个小道士倒有自知之明,今日若请我喝上两杯美酒,我就不与你计较。”
御青锋听完,笑着从怀中取出两个酒杯,将自己酒壶里的酒倒在杯子里,一杯给萧然,一杯给刑空说道:“难得有同样爱酒的朋友,就让你们尝尝我的酒味道如何。”刑空端过酒杯,一口便将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这酒香醇顺口,入口柔滑细腻,眯着眼睛回味了一下开口说道:“果然是好酒。”萧然此时也将杯里的酒喝了,三人彼此看了一眼,同时大笑几声,笑声之中透露着无比的畅快。
笑过之后,御青锋开口说道:“你们要往北边去,不知能不能带上我?”刑空听了这话,心里升起一阵警惕,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往北面去?”御青锋倒也并不隐瞒,开口解释道:“实不相瞒,我这趟下山是要去找我师傅的。五年前,我师傅突然失踪,从此就一直没有一点音讯,我们门派的掌门师叔擅长推演天机,这些年他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我师傅的下落,常会推算我师傅的去向,但五年里却一直没有得到一点启示。前些天,他却突然算出一些事情,但却不肯明明白白的说给我听,只是让我下山来到长安,每日天黑之后到这里饮酒,他让我跟着第一个愿意坐下陪我喝酒的人,说是只要跟着他往北走就能找到我师傅的下落。所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而你们就是第一个愿意坐下来陪我喝酒的人,我自然要跟着你们走。”
这话让刑空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却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还没开口说话,萧然便抢先说道:“你若是能天天请我喝酒,我就带你一起走。”御青锋站起身,将鞋子穿上,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说道:“那是自然,那我们就赶紧上路吧?”萧然将酒杯还给御青锋,说道:“走吧,跟我回客栈去,睡上一觉,明天一早就出发了。”说完萧然就领着御青锋往回走,刑空一脸疑惑,想不明白萧然为什么会答应御青锋与他同行,却见萧然突然转过头,笑着给他使了个眼色,这才知道这家伙可能有了什么打算,忙跟在两人后面往客栈走去,想着一会回去,再找萧然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