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要深了,回去肯定打不到车了。要走回去吗?伤脑筋啊,被摄像头拍到可怎么办。这个城市的夜空被染成了绯红色,霓虹灯的错,现在想看一眼星星是一种奢望。不过人如果想看星星,总是能看见的。就好像想飞起来的人,终究还是到了月球。不想飞起来的人,就算能做到也只是在头上挂了几颗卫星。
挂卫星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终究难以歌颂。毕竟飞翔可以用伊卡洛斯融羽落海,夸父逐日渴死等传说称奇。但挂卫星只能让愚民的观念联想到固步自封、作茧自缚。比如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类悬于头顶上的束缚。
未开发的野海滩上,没有细软的沙子。零碎的石头中间窸窸窣窣爬过大量海蜈蚣和海蟑螂,不见五指的环境下不去想它们比较好。腥咸的海风送来渔火,那是海上的船只和灯塔的零星闪烁。就把这当作是星光吧,我亲爱的朋友,毕竟真正的星光现在只存在歌声和梦想里了。
噗通。
1月16日
我在写信。
王妃换了手机号,注销了绿信,灰色了企鹅。不再和我联系一句话。不过我还是知道她住在哪里,直接去那个地址找她又显得不太礼貌。所以我现在以每天一封信的频率试图做些什么。
致某个长发美人:
希望从上次见面之后你一切安好。想起来你曾经问过一个哲学性的问题──当大局希望你牺牲时,你应该怎么做?这真是一个笼统的问题,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笼统的问,那我就笼统的回答吧。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我个人微不足道的一点思考。衷心希望不要误导你的判断。
我们都知道,人类是由一个个组成的社会性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这个时代,个体的人反而不能代表人类。一个个由人组成的集体,才是人类的象征──国家、民族、宗教、公司。一只狮子就足以说明狮子是一个什么物种,但一个人可能作为人类的样品可能反而有所不足。
章鱼被鲨鱼追逐的时候,偶尔会选择舍弃几只腕足来换取逃脱机会保全生命。一个集体面临危机,如果能够舍弃一个或是有限的几个个体就能获得生存机会,那多数必定会舍弃少数吧。但这对于少数来说,只意味着灭亡……或许会有成为英雄的满足感?但这里我们就可以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你应该怎么做呢?是怀抱着拯救了多数人的梦想而满足的死去还是为了自己的存续而挣扎到底?好像没有错误的选项呢。不过还是有区别,既然有区别,换一个视角……
写到这里,数之不尽的假设填满了我的脑子。我可能没有办法继续写下去了,希望下次我们能当面详细地聊一聊这个话题。
肖岩
写到这里我静下心,把信纸收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剩下的话明天再说。
风呼地吹过,现在并非是完全状态。脑子里想事情就好像缺了油的据齿轮一样,噶扎嘎扎得响着令人不快的运转音。又好像熬夜后眼球两边充满血丝,稍微偏转视线就会疼痛发涩的僵硬感。在这种不愉快的感觉下,我意识里的危险人物打了个招呼:“肖岩,忙着呢?”
“嗯,很忙。”
整体画风不一样的奕珍春就这么在教室坐着也能把气氛变得很不一样。不夸张的说,有他在的冬天的教室,坐垫都是不需要的东西。就是这么温暖的暖男。这样的暖男不会因为一句很忙就走开,很可惜,但事实就是如此。他在旁边坐下了,堵住了我出去的路。
“那孩子怎么样了?”普通人的黑发通常是黑褐色,黑色素不足会显得偏黄。但他偏白,色调明显变淡。这种浅色更衬托了他包容一切的温柔,好像色调淡就不会强迫任何人和自己是一种颜色的潜意识发挥了作用。但浅色并不意味着和你是一种颜色哟。只能说是不和任何人是一种颜色。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人吗?会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喜欢他的人好像不少啊……是真的喜欢吗?
“挺好,早出晚归不见猫影。而且自给自足,一大袋猫粮到现在都没下去一半。”那只猫养到现在我也没摸几下,更别说什么主子、铲屎官了。
“这样啊。我也不知道,这样算好还是不好呢。”这语气我听起来微妙的有点让人生气,感觉是在耍人啊。
“当然算好啊,这样即使我不在了,它也能不受影响地活着。”
“肖岩,人的寿命比猫要长的多,所以一般是人送猫不是猫送人。而且猫从来不会倚靠什么活着,哪怕主人死了被困在家里,猫也能毫不犹豫地食用主人的尸体来活下去。它就是这种生物啊。而且……”奕珍春面不改色地小声说了什么恶心的话题又压低声音好像接下来是更重口的话引得我伸过去耳朵。“而且你不在了的话,那孩子就没有另一个能在冬天还开着窗户等着它回来的主人了。”
“为什么你总能知道些多余的事情?”
淡色少年笑了一下没说话。根据我的观察他总是能知道些他不该知道的事,不大的事情,知道了也没什么的事。不过很多这种东西都是他没有理由知道的才对。
……
但我一点也不想和这个人扯上多余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