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林躺在地上,心里想着这些事情,觉着打完这一架心头痛快得多了;打完这一架,小狗儿也不觉着委屈了,也就不哭了,两下里又都相安无事。小狗儿坐起来道:“我饿了,你找点吃的去呗。”
“我不去!你刚不还骂我呢嘛?饿了啊?自个儿去!”
“我不能去!我这时候去他们不得打死我啊。”
何林这时也坐起来,歪着脑袋瞧着小狗儿:“哼!你不牛嘛?你再能啊!”
“哎!你去啊!真饿了!”
何林又故意的斜眼瞧了他几眼,才从地上爬起来,他也是不计较了,不过脸上也得装着生气,让自己有些脾气。何林刚出门,便见着老把头站在门外,估计方才房里的争吵他也听全了,老把头手里攥着个酒葫芦,他认得,那是和老把头亲近的大副的酒葫芦,老把头自从年岁上了五十后,便少喝酒了,何林心知,老父这是为了小狗儿的事情烦心呢,便怯怯然的轻声叫了声“爹”。
“你去吧,我找小狗儿说话。”
“哎!”何林应了声便走了,方才说话间旁的没发现,倒是发现老父显出心力交瘁的样子,却是好生疑惑。
小狗儿听见何林在门外称人“爹”,立马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老把头出现在门前时,小狗儿怕这老把头转念换了想法,又要杀了自己,因而局促得很。
“老,老把头,有事儿吗?”
老把头抬眼看看他,又低下头,酒葫芦握在手上,在原地走上了几个圈才说道:“你别怕!我就是来瞧瞧你。”老把头说着话,却也始终不抬头看他,小狗儿反倒心里瘆的慌。
“老把头,你,找我有事吗?”
老把头背对着小狗儿,小狗儿看不清老把头的脸,也瞧不出这老把头想些什么,焦急的在背后看着老把头的脊梁骨,过了片刻,老把头才转过身去,拉着小狗儿让他坐下来。
“你坐,坐下来,我跟你说话!”
小狗儿坐下来,还是一副的害怕样子,老把头坐在对面,身子前边倾着,两人便凑得近了,老把头压着声音说道:“你们方才说的话,我在门外都听见了。”
“老把头!我,不是那意思!”小狗儿以为老把头要责骂他忘恩负义,赶紧辩解,老把头却赶紧的摆摆手,让他住了口,“我并不是要说方才的事情,不过,你说得也是有几分的意思,我这些年也是愧疚,如果当年我------”老把头言及此忽然停了,老把头确一直以为如若自己再用些心思,必不只是能救这人的命,还能救了这人的运,因而也是常年的愧疚,每每瞧见这小狗儿心里都不怎么痛快,这会儿老把头一拍大腿,说道:“不说这些了,也改不了了!你照实的跟我说,那事儿,可与你有关系吗?”
“没有!老把头!真没有!”小狗儿一心以为老把头还怀疑着自个儿,赶紧解释,几乎就要蹦起来,被老把头一把拦下来,“你坐下,坐好了听我说话!”
小狗儿又重新坐下来,手搓着膝盖,无措极了。
“我知道你做不了这种事情,我只是要问问,要你回我个准话,我才能放心。”老把头换了个姿势,把小狗儿拉的更近些,才说,“这船上有鬼,不是你,但有旁人。我也是不知这伙人是什么样人,可看这事儿,我有种感觉,此番大约是凶多吉少了。你也知道,我只有何林这一独子,没了他,我也就没了命了,我待你是不如我何林,可我待你,良心说,也是算尽心尽力了,你说可是?”
“是。”
“那,我请你,不!我求你帮我的忙!”说着老把头把手抱起来,在胸前抱着拳,小狗儿见状是受宠若惊,又要蹦起来,再次被老把头拉住,小狗儿道。
“老把头,言重了,您有啥话就说呗!”
“不!此事关系重大,我要慎重,你也是。”说到此,老把头不由得叹了口气,跟着才说,“也着实是你命数不好,为啥非得上这趟船呢?”
“老把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把头又仰头喝了一口酒,长出一口气,下定决心一般的说:“你也应该明白的,那人虽说不是你杀的,可总有人杀了人却是不假,杀人者的来路必不简单,药王也不好惹,我总有预感,这两股人加起来必不是好事情,半数可能,咱们都活不到岸上去了。”
“这-----”小狗儿想说话,但再一次被老把头按下来,要他细听自己说,“我是这船上的船长,弟兄们给脸面,尊我一声‘老把头’,若是真遇到了危难的情况,我必然是不能够抛下弟兄们逃命的,何况这船与我早就是分不开的了,换言之,船在人在,船毁,就只有人亡了。何林这孩子自小就孝顺,我要是留在船上了,他必然也是离不开的了,可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他娘和姐姐都在家中盼着他回去,我老了,死不足惜,我只求能保我何家一条命脉,给家里留个顶门的人,小狗儿啊!我求你!”老把头说着便是满眼的泪水,伸出手去抓住小狗儿的手,老把头力气大,把小狗儿捏的生疼,小狗儿倒是一语不发的,就仔细地听着,看老把头还要说些什么。
“若是真如我所料想的,这船上发生了大事情,你一定要立刻带着何林逃生去,一刻也不要耽搁,救救你自己,也救救我的儿子,可行吗?”
“老把头,这当然行了,可这大海上,往哪儿逃不是个死啊?”
“你听我说。”老把头把小狗儿再拉近了些,哑声说道:“一旦有风吹草动,立马赶到船尾去,我会在那里备一条小船给你们,你们乘上船就立即划远,何林跟着我在海上航行了许久,知道咋办的,我会在船上备好食物、淡水、罗盘一应事物,你二人靠着它们返回中原就是,切记不要东去,那里有凶悍的海盗,你们二人对付不了,也千万不要随意进入流金岛,最好是照着来的航向回去,回到中原去,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小狗儿点了点头,老把头一向办事缜密,也不狂妄自大,这会儿这样谨慎的跟他说这些的话,小狗儿也觉着似乎是大难临头一般的恐惧,可恐惧什么呢又是一头的雾水,“可是,老把头,会发生什么事儿你这样的担心呢?”
“我也说不好,但预感不妙,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这种邪门的预感,小狗儿啊,一定要听我的,按照我说的做啊。”
“哎!老把头放心!”
“你俩聊啥呢?”何林这时候拿了食物走进来,他没察觉出什么,从容的进来,将手里抱着的东西全都堆放在桌上,老把头起身看着他,又沉默着,一语不发。
“爹。”
“嗯!你们俩吃东西吧,我,先走了!”老把头拍了拍何林的肩头,朝着门外走去,刚走出门,又转回来看着两人,却没跟儿子说话,倒是嘱咐小狗儿到:“千万别再出差子了!”
“哎!”
何林觉得父亲一脸的不安,又转回去看了一眼小狗儿,发现小狗儿回答时也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再转回来看父亲,父亲却已经走了。
“你俩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小狗儿答完话,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肯定不怎么好,又强迫自己笑了一下,却笑得极难看,何林自觉应该也就是些让小狗儿莫要再多事之类的事情,也不想再多加评论,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