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说错什么了?”黑衣男子毫不客气地一针见血。
“我也不知道,我明明已经很小心了。我真得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把人得罪了?你知道吗?”
“施主稍安勿躁,待本大神掐指一算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得像你真得是神一样。”
“又有人骂你勾引皇上?”
安彤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不是猪的都能知道。你也不看看你整天揣在怀里的东西,别人想不知道都难。”
“好吧。”安彤从怀中取出纸帽子,看了又看,想了又想,还是默默地放回怀中,因为这是倩姨送给她唯一的东西,若是弄丢了,就不会再有了。
“赶紧念书,我都快睡着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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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吃饱了才有力气好好想事情。”
“小馄饨?!”
“你哪儿弄的?”
“本公子自己做的。”
“真得?”安彤目光炯炯地看着李民,李民幽幽道:“我让人做的。”
“也不赖嘛!我尝尝。”
嫩滑筋道的皮,酥脆芳香的馅,熟悉的味道在唇齿间漫开,思念如暴风雨般布满心间,安彤忽然红了眼眶努力忍住泪水,忍了几次都没有忍回去,她双手掩面,像个孩子一样自责哭泣起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非要吃王婆婆家的鸡丝馄饨,爹爹就不会一个人在夜里出门,不会遇到山贼,更不会有山贼杀光家里所有的人。”
看着她抱头痛哭的模样,他心乱如麻,“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和我说说?”
“对不起,我不想再想起那些事。”在勉强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年纪,从被人捧在手心的调皮小公主忽然变成一个家破人亡的逃亡复仇者,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措手不及,放弃自我的挣扎、背井离乡的无奈、痛苦的回忆、宫人的刁难、无望的命运……一切的一切不断加深她内心的委屈和恐惧。
忽然从心底涌出的思念,诱发山崩地裂的巨大悲痛令她措手不及,除了抱头痛哭她不知道该自己还可以做什么,而他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发泄心痛、不打断不发问。
哭累了的她吸吸鼻子,掩饰涕泗满面的尴尬,身边存在感强烈的男人在这个寒冷的深夜里,让她感到了消失许久的温馨和踏实。
一双温暖的大手抓开她覆盖在脸上的手,抬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用手帕温柔地擦去了她脸颊上的泪,一遍遍地重复:“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过错,不是你的罪过。”
安彤的心仿佛被烫了一下,泪眼朦胧的她隐约捕捉到他眼中如同流星一般划过的温柔心疼,快得让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
“哭从来不能解决问题。这么多年......大的人怎么就学不会。”李民只说了一半就诡异地停了下来,与一双红皮核桃眼的安彤对视了几秒,突然起身走开。
安彤还是愣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也许是自己的神经太过敏感,她好像感觉到李民的情绪变化,他没有丝毫嫌弃,他的语气里,似乎更多的是……无奈、心疼。
安彤不由地皱着眉,他到底要说什么呢?可怜她这个痛失亲人、孤苦伶仃的傻妞吗?
李民转身见她还愣着,英俊的脸终于隐隐流露出不耐烦,“还磨蹭什么?赶紧趁热吃了馄饨,早点回去休息,让嬷嬷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自己能解释过去吗?”
安彤擦了擦眼泪,赶紧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拿着抄好的经书快步走出佛堂,回房休息。
第二日,睡饱以后的她,脑子慢慢变得清晰,自己昨天居然抱着一个才见了几面的男人哭得稀里哗啦……真是太丢人了,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在这宫里受了太多委屈,把脑子给折磨坏了?抱着被子扭来扭去纠结得头疼脑热浑身发软。
看着安彤单薄的背影,李民眼中的心疼懊悔如同冲破大堤的洪流,“傻丫头,如果当初不放你走,你是不是能少受些罪?活得开心一点?”
看守宫殿的人看到李民,粗言粗语地赶他走。
路过的承乾宫管事人李公公,远远地望见李民急忙跪下,刚刚说出“奴才”二字就被李民掐住胳膊扶起,而且示意他不要声张。
李民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告诉封嬷嬷,从今日开始只准惩罚安彤抄经书,不能处罚其他的,尤其不能让她挨饿受冻。”
“奴才遵旨。”李公公站在原地,等那人离开后,方才动身,迅速赶往秀云轩。赶在安彤之前见到封嬷嬷,“借一步说话。”
看到李公公神色不悦,王嬷嬷省了客套,即刻屏退众人,“公公有何要事?”
“上头传令:‘王嬷嬷从今日开始只准惩罚安彤姑娘抄经书。’”
“这是那位主子的意思?可还有其他吩咐?”
“没有了。”
“公公近来看皇上神色如何?”封嬷嬷将一锭金子放进公公手中。
“嬷嬷,您可是这宫里的老人了,怎么能问出这种话?”
“奴婢…这不是没了主意。上头若是相中了这丫头,肯定不会放过老奴;若是没有相中,又怎么会让公公您特来嘱咐老奴不准惩罚她。”
公公一边掂量着金子,一边说:“没有说不准惩罚,只是说不能处罚她做抄写经书以外的事,你就按上头的意思办就是了。”
“公公有所不知,这丫头心直口快,若是奴婢现在不管教她,恐怕她将来会犯更大的错,受更大的罪。”
“这……”
密议的二人正为难时,只听见一个人声,“封嬷嬷,安彤来交抄好的经书。”
“进来。”王嬷嬷亲手接过安彤手中的经卷,展开呈到李公公面前。
李公公扫了一眼后小心接过经卷,“好文笔,姑娘抄写了一夜经书想必累了,赶紧回去歇着。”
安彤不解地看着王嬷嬷。
“李公公让你回去歇着你就回去歇着吧。”
“可是,嬷嬷您给我安排了早课,我上完课再回去歇着。”
“好。”
看着远去的安彤,王嬷嬷松了一口气:想来这丫头并没有向上头告状,不然老奴此刻早已是身首异处。
李公公捏着经卷的手微微出汗,“封嬷嬷,你以后对这丫头得慎重些。”
“李公公何出此言?”
“这卷经书的笔迹……此人是你我得罪不起的。”
“什么?”王嬷嬷难以置信地抢过李公公手中的经卷,看清上面的字迹后,双手发抖,“这怎么可能!?”
“封嬷嬷,看样子皇上对这丫头不是一般的中意,刻意隐瞒身份做出这样的安排,显然不打算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我也不能泄密。”
“李公公,奴婢惶恐,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必慌,如果你的女儿被皇上相中,你会怎么做?”
“这…公公说笑了,奴婢哪儿来的女儿。”
“你!这不是刚有了吗。”
“谢公公提点,奴婢一定替公公好好调教她,让她成为皇上的可心人,替公公分忧。”
“嬷嬷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老奴一定尽力。”
“奴婢不敢,奴婢替姑娘先行谢过公公。”
李公公满意而归,即刻命人前去打听安彤的性格喜好,难得有人能让皇上如此上心,这丫头是个重感情的人,她要是经哪个奴才的手成了主子,那这奴才,前途无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