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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暗涌初起

已经退朝回府的丞相慕容善青,接到皇上传唤口谕后,匆忙更衣进宫。一路匆匆而行,到御书房前,守门小公公尖着嗓子高唱一声:“丞相大人到。”

“宣。”

慕容善青战战兢兢的低垂着头,恭敬的步入御书房,一撩衣摆,恭然跪拜。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首一阵沉默,半晌后,传来低沉淡漠的声音,“爱卿啊,你也年岁不小了,之前又痛失爱妾而爱女又不知所踪,朕感念你一心扑在朝堂之事,而无暇顾及家中妻儿,现在四海升平,无甚大事,朕可不想成为延误爱卿家族繁盛、绵延子嗣的昏庸之人。”

咚咚咚接连不断的叩头之声,伴随着诚惶诚恐的话语:“能为陛下分忧实乃臣之幸,是臣贱妾福薄,教女不严,致使贱妾纵女过度终铸成大错,现臣已遣人四处去寻孽女,待找回后会严加管教。微臣让皇上劳心,微臣该死,请皇上恕罪。”

钟离善青自然知晓皇上所提之女为原配之女,那个他早就决定牺牲了的野种,而继室况氏之女钟离子瑶经过夜宴之变后,更无法在皇上面前提及,有辱圣听。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今日突然提及那早已不知所踪,或许早已死去的野种,不知是何故?

“爱卿请起,赐坐。”淡淡瞟一眼侍候在侧的李公公,李总管立马上前将地上惶惶不安的钟离善青扶起。再接过小太监送来的椅子,扶其坐好。然后退在一旁,静如背景。

“同为父亲,朕能理解爱卿之心。自朕登基以来,朕一直信任仰仗爱卿,致使爱卿背负责任过重,忽略了家中之事。”皇上淡淡扫了一眼坐在下首的钟离善青,神态还算自如,但额头不断沁出的冷汗出卖了他强装的镇定之态,皇上满意的垂眸浅酌了一口杯中的雨前龙井,继续淡淡的道,“朕决定,自今日起,启任左丞相,为爱卿分些重担。爱卿之意如何啊?”

钟离善青立刻撩袍跪地,“微臣尊旨。”

眼前飘过明黄衣角,一晃而过,直接大步迈出御书房,传来淡淡吩咐的声音,“爱卿随朕去御花园走走吧。”

钟离善青惶恐不安的从地上爬起,快步跟在那抹明黄高大的背影之后,心思飞快的旋转,不知接下来皇上还要如何为难。回想当初自己承蒙圣上宠信,真真是扬眉吐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是无论他怎样努力,怎样小心翼翼的经营着这份宠信,他终究是无法看清眼前这人,也无法真正得到他的信任。或许,他真如世人所说,猜忌心重,不会相信任何人吧。只是自己身在局中,面对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权势、金钱,或许早已迷失,早已失去了初为人臣时的恭谨、谨慎、步步为营了。还沾沾自喜的为自己所取得的成就而目中无人,却不知自己早已由牙尖嘴利的猎豹,被金钱权势、声色美酒、阿谀奉承喂养成为乖顺的家猫。家猫没了反噬之力亦无法自保,只能乖乖看着主人脸色,等待哺喂。

一君一臣,一前一后,默默的步入繁花锦簇的御花园,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也不能挥去钟离善青心中的阴霾,缓解背后不断沁出的冷汗。

沉默越久,内心越沉。

“爱卿啊,知道这御花园为何始终这般郁郁葱葱、繁花似锦么?”

“陛下乃真龙天子,在陛下真龙之气的庇护下,皇城乃至整个东篱都欣欣向荣。”

哈哈哈,皇上一阵爽朗大笑。恭维之话谁都爱听,尤其那高高在上之人。

“月升日落,春去秋来,乃天地自然之象。但一切也无法抵御代代繁衍之势,所以这御花园无论白昼,无论寒来暑往,始终繁盛如初。”皇上慢慢停在一片如火般浓艳的石榴花树前,“爱卿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府中还未有孙儿承欢膝下吧,是时候关注下孩子们的婚事和子嗣大事了。朕记得爱卿的长子钟离然琪之前在军队任职,后立了军功,被升任正三品的御林军总统领,这拱卫皇城、防御外敌的重担确实不轻啊,也难怪他已过弱冠之年,却还未婚娶,是朕思虑不周啊。”

“微臣惶恐。”钟离善青浑身冷汗如雨,惶恐跪下,拜伏于地,额头磕在冷硬的宫砖之上。想当初自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而如今真的是覆巢之下无完卵了么?自己渐渐大势已去,终究连累儿子也前途渺茫了啊。

皇上目光穿透绵延不尽的火红花海,并未看一眼身后跪拜之人,淡淡道,“琉璃羽轩不日将回皇城,届时将任御林军总统领,钟离然琪任左统领吧。让他跟着威名远扬的大将军学习,也不委屈。”

“微臣领旨,谢主隆恩。”无论如何毕竟暂时尘埃落定,心中吊着的一口气终得舒缓。一身的冷汗已干,凉凉的风吹来,激灵灵直叫人浑身一颤,凉意直透骨肉,沁入心底。这一切或许只是个开始。

东篱国使馆静月苑

东篱国玄阳城内,汐沙国三公主已正式向东篱皇上递交拜帖。代表汐沙国国主,为两国邦交之事,正式来访。东篱国皇上命太子负责接待,汐沙国三公主既然代表国家出访,自然被隆重的安置在使馆,太子对三公主这个助力很是在意,自是安排周全,将适合女子居住的静月苑让人按三公主喜好,重新装修,妥善安置了三公主一行人。

此时静月苑内,汐沙国三公主漆雕倬妍一张俊颜气的有些扭曲。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杯子摔在跪在面前的暗卫脚下。

“都是群废物,一个小小的贱丫头你们都杀不死,还让她拿到了九毒沙草。”

“公主饶命,属下该死,属下以为她进入红毒幽灵谷必死无疑。况且周围有其他势力的暗卫,他们的修为在小的们之上。小的们只好远远守着,谁知她能出来,又被毒蛛缠住,小的们正想出手,可这次竟然被......被......”

“快闭嘴。”三公主的贴身首席侍女倩溪出声呵斥,将暗卫的话打断。她知道主子这会最不想重复听到这些消息了。

暗卫颤颤兢兢的跪在那里不再敢动,又在犹豫要不要汇报另一发现时,悄悄抬眸看了一眼盛怒的主子,还是决定如实汇报,不然后果会更严重,“回禀公主,这次还有另一股势力派遣了杀手去截杀钟子嫣,并且所派之人高手众多,还有几名赤灵巅峰。”

“哦?”三公主暂缓了怒气,葱白纤细的手指揉了揉额头,继续问道,“是谁的人?”

“属下该死,没能查出来,但属下有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暗卫想靠此条消息减缓自己的惩罚,于是大着胆子禀报。

三公主不耐烦的扫了一眼跪在面前的暗卫。

暗卫马上回禀道,“属下猜测是北越的人。”未听到头顶之人有任何反应,于是继续分析道,“北越太子派了慕容秋菲前来接近琉璃羽轩,在我方施压下,他们没能接任务,而偏偏钟子嫣接了那个任务,所以属下猜测,那些人或许是北越派去截杀的。”

“下去领罚。”三公主坐在那里难掩心中怒火,本来好好的一步棋,被这群没用的奴才给办坏了。不过她没能达成的目的,北越也别想达成。或许这个不怕死的钟子嫣出来的正合适。

其实谁都没想到那个几乎毫无名气的钟子嫣,竟然敢接了九毒沙草的任务。在几方势力较量下,这个任务无人敢接。她们汐沙国自然也不会接,而是会阻止接任务的人,并且要抢得先机获取九毒沙草,让琉璃羽轩欠她这个人情。争取让这个手握兵权的将军慢慢为自己所用。

没想到,之前被视为蝼蚁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坏她的好事。杀她已是必然,这次不管她手中的白色小鸟是否是真的灵鸢,都不能留她了。

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嗜血无情的夜王爷竟然肯为她出手。虽然她的目的是接近利用太子,她也知道太子和夜王之间的对立,和太子合作互惠互利,待到一切事成,她定要让夜王成为她的男人。

不知为何夜王会出手相助,难道另有隐情?现在她的助力又多了一个手握兵权的琉璃羽轩。漆雕倬妍美眸微眯,一抹狠毒的杀意毫不掩饰。

“公主,据奴婢所知,北越国之前截杀不成,这次慕容秋菲准备出手弥补了。要不要奴婢安排去助她一臂之力?”

“嗯。别做的太明显。这次琉璃羽轩回城准备的充分。别拉拢不成,反落了口实。”三公主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气,略一思索道:“此事不成,本宫不介意随了父皇所愿,成为太子的女人,既能消除父皇的担忧,又能得到太子这个大助力,与他合力早日事成。”

“公主,那夜王......”倩溪自然知道主子心中实际倾慕的是夜王。若真成了太子的女人,那不近女色的夜王,会对公主更不屑一顾了吧。遭受夜王的冷遇,主子不开心,那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日子必然不好过。

“夜王只能是本宫的。”漆雕倬妍略带狠毒的说道:“现在我们在东篱,行动受阻,而父皇本就希望我放弃夜王,一心利用太子。”

“奴婢只是不想公主委屈了自己。”

“算你有心。退下去安排吧。”

玄阳城某酒楼雅间

一桌的美食丝毫未动,锦衣俊美男子坐在桌前,透着一股尊贵和狠厉。狭长的双眸微眯,修长的手指轻捻着酒杯,听着跪在身前的暗卫汇报。

“哼,又是钟子嫣,慕容秋菲怎么这么没脑子,竟然两次栽在一个毫无根基的野丫头身上。”

这锦衣男子就是之前在佣兵联盟对面酒楼二楼,旁观了竹灵代钟子嫣接了九毒沙草任务的锦袍男子,北越国太子慕容昇阳。

之前是他太小看了钟子嫣,派人查了她的情况,和每一个查探她底细的人所查结果一样,醉霄楼老板,之前便四处游历,毫无背景,毫无根基之人。

慕容昇阳把截杀钟子嫣,寻找九毒沙草的任务,交给慕容秋菲去处理。毕竟她前来东篱就是太子慕容昇阳的一颗棋子,拉拢手握兵权的琉璃羽轩,借此结交太子或者他不介意与虎谋皮,和夜王合作,毕竟汐沙国已表明了向东篱国太子示好的立场。

夜王虽然危险,但也最有实力,有和太子甚至皇上对抗的实力。这样的同盟虽不容易缔结,但一旦缔结,对北越国必然利大于害。

北越国地处大陆北边,国境宽广但不富饶,北边毗邻极北冰境,受寒冷气候影响,北越国无四季之分,大多时候气温偏低,冬季更是冷入骨髓。北越国也易守不易攻,其他几国士兵并不能适应那么寒冷的气候,长途跋涉后攻击力必然降低。北越国拥有极寒之地才能生长的各种天材地宝,却缺乏人们日常生活所需的各类物资,面临国内发展的困境,北越国急需物资富饶的东篱国的支持,互通贸易。

“错过时机了,还出手,”慕容昇阳眉头紧蹙,“派点人手善后,做干净点。”慕容秋菲本是慕容皇室一个旁支中选出的嫡女,此女子有别于一般的闺阁女子,玲珑剔透,虽称不上善谋,但也算精于算计,样貌、文采均出众,慕容昇阳自是希望她能一举获得琉璃羽轩的倾心。可因为一个钟子嫣的出现,事情有些偏离控制了。

暗卫自然知道主子的意思,是担心慕容秋菲自不量力,在得知钟子嫣在琉璃羽轩三千人的护卫下,还不顾暴露的下杀手,行动失败已是必然,只是主子定不能让这些人查到杀手是北越的人,不然担心拉拢不成,反倒让琉璃羽轩提前戒备了。他们要做的就是替慕容秋菲善后。

“准备拜帖吧。”慕容昇阳本想先暗中行事,避开东篱的各方耳目,可事与愿违,他不得不改变计划,若再不出击,让汐沙国占了先机就麻烦了。

“是,太子殿下。”灰衣暗卫迅速离去。

慕容昇阳此次前来,志在必得,其野心远不止巩固其太子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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