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张雷成的饮食起居全由张原张母二人亲自负责,再不外出,私塾也不去了,对外宣称是的了缓病,需要安心静养。一应众人都不得靠近他。
消息一传出,王家自然是欢天喜地。王郁义自然更是喜不自胜。在他看来,张雷成已经是废人了,连欺负的必要都没有了。对王猛也不再那么苛刻。反正张家已是秋后蚂蚱,只待冬风一吹,便烟消云散了。自己又何必逼着王猛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张本刚开始也是高兴的,可渐渐心中却又疑惑了。为什么张雷成没有任何征兆忽然就病了,而且即便是病了,也不见有什么医生去医治,张原也没有什么忧色。几次想让人去打探一下,但都还没有到门口就被李崖一张冷脸给挡下来了。种种迹象让张本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张原果然不是省油的灯,都已经这样了,还有反击之心。看来我也不能这么磨磨蹭蹭的了,要尽快将事定下来,一旦事情定下来,不管张原再做什么,都是徒劳的了。”
值得一提的是,李重阳这几天几乎天天去张府要见张雷成。可全被门人以病中不能相见挡了下来。如此折腾了三五次,他也只好放弃了,一肚子担忧的回家去了。
这样的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可张雷成的病好的却不快。一眨眼两个月过去了,他依旧是每天就待在自己的家里,哪也没有去过。不过家里日子平静,可外面却一点都不平静,一个月前,西北方漠城杜家将原本与张家的合作了十几年的贩盐生意抽出三成给了王家,张原为此曾亲自上门大闹一场,却是无功而返。半月前,北方桂城孙家将两成的丝绸生意给了王家。五日前,南方泗水成的林家将贩茶生意的一半交给了王家。单单这几家就让张家的生意损失了三成。而其他的家族更是在观望状态,他们在看,如果张家这次真的翻不了身了,那以他们的本性肯定是会落井下石。
王郁义看着张家的方向,嘴角撇出一个很不屑的角度,轻声道;“哼哼,张原,你这次真是一点翻身的余地都没有了,不过,我是不会这么看着你慢慢死的,我得推你一把,让你死得更快些。”
这日,天色渐晚,张原正在书房处理家族事务,一到身影忽然出现。见来的是他,张原听下手中的东西,抬头。
“怎么了?”
“禀族长,张本于今天离家,往东走了。”
“走了是吧,”张原玩味道。
“走了就好,去请大长老和李崖。”
“是!”
是夜,族长书房的灯一直亮到了深夜。
第二日,正好是张雷成病了整两个月。张家,议事大堂。今天是日常议事,张开山,张本二人却称病缺席。
“族长,您一直在说再等等,再等等,可现如今实在不能再等了,家族已经岌岌可危了,再不想办法咱们的生意就真的要被王家那帮王八蛋抢光了。”
大堂之中人满为患,都是张家能说的上话的大人物,甚至有些人的辈分比张开山的还高。现在正说话的这位就是负责与林家贩茶生意的一位族人,名为张钱亮,是张本的心腹。最近他的生意损失最大,所以在族中最为着急,说话也是火急火燎的。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再等等”张原连看都不看他,只是回应了一句。只是这样一句话反倒让对方更是气恼。
“族长,您别总是这样啊,您到底有什么打算也给我们说说啊。让我们安安心。不然...”
“说的是啊。请族长明示吧。”
“族长,今天无论如何您要给我们大伙一个交代啊。”
张原被这一屋子人嚷嚷的头疼,他冷眼瞧着,方才说话的几乎全是张本的亲信,这群人现在发难,看那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看来今天会是一场恶战。
“看来,张本是忍不住了,要出招了。”
正在张原思考这如何应对今日之事时,忽听门外一声大笑。
“哈哈哈,你们张家平日里就是这么和族长说话的吗?当真是半分规矩也无,难怪越来越势弱。”
众人闻言不由勃然,抬头看去,却见墙上半蹲着一人。长脸猴嘴,小眼如豆。身材瘦小精练。众人却认识此人,是王家人,而且身份还不低,是王猛收下的一员干将,名为侯申,专门负责帮王家刺探消息的。张家不少暗亏就是吃在他手上的。
“谁让你进来的?左右!速度将此人拿下!”站在张原右手边的张钱亮率先认出他来,想起前情种种,不由勃然大怒,登时站出来,大声呵斥道。
张原脸色瞬间变冷,双眼微眯,凶芒涌动。
“这些人还真的是视我如无物了。。。”
十余个侍卫立马手拿兵刃围住墙下,只等一声令下,将此人冲上去拿下。
那侯申见这阵仗,不但没有惊慌,反而冷哼起来。
“张原族长,这就是你们家的待客之道吗?还是,你这族长之位已经被人架空了。有人急于取而代之了?”
“好毒的嘴,一上来就挑拨离间。偏偏说的还句句难以反驳。这王家能这么兴盛,看来绝非偶然。”
张原面色不改,沉声道:“尔不请自来,可算不得客。且擅闯我张家可是大罪,我族人拿下你乃是尽忠职守。这等忠心之人却被你污为别有用心,可见你绝非善类。王族长竟然用你,不知是识人不明还是物以类聚。”
张原这几句话说的滴水不漏,而且还反将了对面一军,张家诸人纷纷露出一丝笑意。要看王家人的笑话。
侯申讪笑一下,“就算我不是善类,就算王族长识人不明用了我。可王家还是稳稳压在张家头上。张族长这又该如何作解?”
“你说什么!!!!”听他竟然来自己家族大放狂言,在座诸人尽皆大怒,纷纷起身怒视。
张原面色仍然淡定,示意诸人莫急,微微一笑道:“不过是一时得意失意罢了,有甚好得意的。还是说,小人得志之后,就一定要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来炫耀一番。如果真的是,那么你们这一家子小人已经达到目的了。好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有事就说,没事就请回吧。当然,若是你不想走,我张家柴房正缺一人看守,看你又瘦又干,恰如柴火,想来最能胜任。”
这几句连消带打,说的真是又狠又毒,侯申气急败坏,却难以争辩。张家人看他这个样子,不由一阵好笑。
“好好好,张族长,久闻您能言善辩,今天算是见识了。方才之事,算是我班门弄斧了。在下今日前来确是有事。”
“何事?”
“我家族长明日正午在万宾楼设宴,想请张族长大驾光临。这是请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
“你算什么东西,要想请我们族长,让王郁义亲自过来。”
“左右,还等什么,拿下此人。”张原还没有开口,族人们就已经吵闹起来了。
张原眉头微皱,看来自己的威信也在自己儿子这件事上受到不小的影响。若是以前,自己没说话之前那有人敢出声。今日这些问题可算全跳出来了。真的是需要大动作了。不然就算外人不把张家怎么样,自己就要被这些家伙们架成空架子了。
“都退下。”张原站起来,语气听不出喜怒,众人还欲再劝,张原却一概不理,径直走到门口,仰头朗声道。
“回去告诉王郁义,准时到场!送客!”
单手一招,那人手中的请柬就忽的一下子飞到他手中,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回大堂。
“好,不愧为一族之长。侯申拜服,告辞!!”一翻身,消失在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