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村坐落于泯峰半腰间,村头是一片平坦的雪岩地。
林程自泯峰深处满载归来时,天空已经是一片星光灿烂。
果然,刚走到村头,林程便见到了林父黑着脸,站在璀璨星月下的焦躁身影。
“爹……”林程走近,缩了缩脖子。
意料中的呵斥并没有随之而来,林父严肃着脸,只是认真告诫:“回来就好,今后别再让你母亲担忧了。”
“是……”
林程轻轻的点头,有些感动。
林父看着儿子的样子,摇了摇头,然后伸出手,要替他拿下身上的大包袱。
“程儿,你这身上怎么满满当当的?这是……”
林父这才在夜色下看清,林程扛在肩头之物居然是一只金雕,他顿时停下动作,很是惊异的问道。
“嘿,您发现了……我跟你说……等等,咱回家再说……”林程眉飞色舞,接着又拖着林父往家走去。
……
……
家中,林程未免父母担心,挑拣着将今日泯雪峰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他献宝一般,将九品雪莲自包裹中取出,拿与父母观看。
“这……”林父林母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
“嘿嘿,爹,娘,这回咱家发大财了……”
林程刚开口,就被林父捂住了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林母则连忙闭了门,一脸心惊。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林母指着林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程偷笑,道:“您儿子知道隔墙有耳,不过母亲别担心,咱家周围邻居都离得远,没人听得见。”
林母脸色微霁,但随即又满是后怕和担忧,道:“你说你一个人在山上,发生这么多事,怎可能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该有多危险啊……”
林程心里一暖,笑着道:“我这不是无恙嘛。”
说着,转了几圈,耍了个花样。
“你还笑!”林母横眉,但随即自己也掩着嘴笑了。
林父很稳重,但统计过林程带回来的收获,也是禁不住心惊,最后开怀大笑:“程儿,将床底那瓶‘莲花酿’拿出来,今晚陪爹好好喝一杯。”
“好嘞。”林程眼睛一亮,转身入了房间。
饭桌上,林程与林父抿着小酒,吃着小菜,林母在一旁看着,一家子其乐融融,顿时陷入了美好的畅想中。
林父说,家中日后能够过上好日子,不用再如此紧巴巴,吃了上顿没下顿。甚至能在城里购置房产,在城里定居。
林母说,有了钱财,要给林程讨个好媳妇,要帮村里刘寡妇一把,要为隔壁李大婶添些家具……
林程望着这一幕,只觉心旷神怡,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第二日一早,林父林母便醒来,林父招呼林程,起床用早饭。到时候与他一齐下山,赶在早市,将一些东西出手,换成钱财。
林程心里振奋,一个挺身就爬起,开始穿衣,突然,一团寒水从衣物中流了出来,自背颈往下,彻底淋了他一个激灵。
林程才发觉,作日贴身放置的小兽皮包已经解开,里面的冰雪化成了寒水,流了出来。
天寒地冻中,从被窝里刚醒,突然,一股冰水,自背颈流入尾椎,这个刺激,谁能想象?!
“哇啊!”
林程大声尖叫,吓得房外的林母一跳,立刻闯了进来,关切的询问何事。
“没事,被雪水镇了一下……”林程有些扭捏,他刚刚脱光了衣物。
“半大孩子害什么羞……”林母匆匆一撇,发觉林程背颈有异样,像是有些脏兮兮,所以叨唠道:“作晚回来也不知道洗个澡换身衣服,待会用了早饭,给我去洗洗!”
“好啦好啦……”林程随口答应,林母这才闭了房门,走出去和林父交谈。
屋内,林程却是立刻怂拉着脸,他之所以脱光上衣,不仅因为被雪水淋了,更多是为了寻找那粒琉璃圆珠。
他清楚的记得,圆珠被他掩埋在冰雪中,如今冰雪融成寒流,那又圆珠会落到哪里?
“死了,死了!”林程焦躁不安,他只怕圆珠和雪水一起往他背颈滚过去了。
他记得雪狼的死法,只是轻轻碰触了琉璃珠,不久就直挺挺的倒下了,他很怕步了雪狼的后尘。
林程四处翻寻,床铺被他掀的凌乱不堪,可琉璃珠就是不见踪影。
一刻钟……
两刻钟……
林程在床上耽搁了许久,依然没有见到琉璃珠,这时,林母再次闯进房间催促,说再不快点,林父就不等他,独自下山了。
林程惊起,忽然反应过来,暗道:“过了这么久,我还是这么精神,应该没有中毒!”
他觉得,当时将圆珠掩埋,取雪团的时候,或许没能将圆珠一起取走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他放松下来,认为自己没有性命之忧。
这时,一阵冷风拂开,林程立刻觉得一股寒意自尾椎骨涌上天顶穴,令他狠狠一个哆嗦。
林母白了他一眼,道:“正好都脱了,快点去洗洗,昨日和兽尸打交道,身上都沾了血,也不知你怎么睡过去的……”
林母开始唠叨了。
林程立刻叫停,道:“好了,好了,娘,这天寒地冻的,洗澡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我换身衣物即可。”
“不行!你刚刚答应我,热水都给你烧好了!你们父子俩,一年到头也洗不了几个澡,你爹这辈子就这样,你再邋遢,当心没有姑娘嫁你……”
林母一叨唠起来就很难停,不得已,林程投降败退,乖乖洗澡去。
不久,他改头换面,清清爽爽的自浴间走出,然后匆匆扒了几口稀饭,与林母辞别,便和林父一起,欢欢喜喜的推车下山。
山下城镇名为赵安城,小安村世代所养药莲,便是为此城提供。城内人口颇巨,此刻不过清晨,距离早市高峰还有半个时辰,但街道往来人口却已是极多。
林程不止一次跟随林父进城,所以对城内很是熟悉,父子俩推着山车,熟门熟路的,行至一家商铺旁。
“王记杂铺”,就是这家商铺的名号,林父令林程守在外面,由他先入店。
不久,林父便与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一同行了出来。
“林程!”
那商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山车旁的林程,然后扭动肥胖的身躯,快步了过去,和林程说道:“小程啊,好久不见你来伯伯家玩了,我家小子作日还和我念叨你呢。”
林程脑中立刻闪过一道比之王老板只小一号的肥胖身躯,眼角抽了抽,然后躬身,施晚辈礼,称呼道:“王伯伯。”
王老板矜持的点了点头,忽然看到林程身边的山车,又激动了起来,向着林父确认道:“东西就在这里?”
林父点头。
王老板立刻大手一挥,身后就走来两个伙计,将车上的东西一股脑搬进了店中。
这王老板与林父倒是熟知,林家种养雪莲,免不了要和商人接触,这王老板就是收购林家雪莲的上家,一来二去,两家便有了一些不浅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