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犹豫了许久,才最终决定来找张彤。
在楼下的时候,他在远处看到了陈德,不用猜,这是是陈立生的安排。
他心中莫名抽出了一下,感觉有些压抑。
在民兴小区,他没和张彤打招呼,就是怕别人看出他的异样。
临来之前,周边的路已经被他清场,东方大少的排场,在西北地界声名赫赫。
腾华涛也在酒店,已经收到了风声。
一个晚上,省委的车来了,政法委的车也来了,而且看车牌号,来头都不小。
“这个张彤,真是不简单。”
腾华涛坐在房间的椅子上感慨道。
柯博站在他旁边,正趴在桌子上写文案,听到他的话,柯博抬起了头,道:“这位姑奶奶在娱乐圈得罪了这么多人,却半点事情都没有,早该猜到她背景不简单了。”
腾华涛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衙门的人请她过去一趟,她才去了多久就回来了?听小美说,她连衙门的面子都不给,估计背后的金主应该手腕通天。”
柯博有些咂舌,“通天”?
那得是什么样的人物?
就在他们两个八卦的时候,东方玉已经敲响了张彤的房门。
“是你?”
张彤有些意外。
“没想到吧,我就喜欢给人意外。”
东方玉一边笑,一边想要推门进屋,却发现房门被张彤卡死,根本推不动。
“天晚了,你走吧。”
张彤摇了摇头,并不想和他继续聊下去。
“别……”
东方玉急了,“我刚刚可是看到陈德来过,是不是陈立生也来了?他现在是不是在里面?”
张彤眉头微皱,她没想到东方玉竟然会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胡说八道什么?陈德只是过来给我送了一封信,陈立生压根就没过来。你若是真想来找我,等明天再来。”
她有些不耐烦道。
东方玉知道她不会信口开河,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于是继续道:“是不是我带一封信来,你就让我进去?”
“好了,你也不小了,别孩子气。”
张彤摇了摇头,语气软了一些。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东方玉愣住了。
他自幼缺少母爱,姐姐因为同父异母的关系,对他向来不闻不问,父亲对他又格外严厉,所以从来没有人会和他这么说话。
张彤明明比他小,但此时眉宇之间,却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母性光辉。
刹那间,他铁石般的心肠,又松软了几分。
“好,我走。”
他难得竟点了点头。
张彤见他愿意走,于是便立刻就要关门。
“张彤,在西北有什么困难……”
他话说道一半,门已经关上了。
“尽管来找我。”
他喃喃自语,将话说完,才终于恋恋不舍走开。
一步三回头,希望奇迹能发生,但最终门也没有打开。
下了楼,坐在车里,东方玉脸色有些阴沉。
胡莱不敢说话,生怕惹恼了这位少爷。
半晌,东方玉终于开口了,“陈立生真有能耐。”
胡莱不敢说话,因为很明显,东方玉再说反话。
“王戍那边有没有消息,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东方玉接着有问。
“二爷那边留了口信,说信里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咱们应该是中了陈立生的计。”
胡莱唯唯诺诺道。
“中没中计,他说了不算,毕竟信咱们也没看过……”东方玉摇了摇头,有些不以为然,接着他突然问道:“最近是不是流行写信?”
胡莱腆着脸笑了一下,“奴才也不清楚,毕竟在府里待久了,很少有机会接触外面。”
他一句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其实背地里不知道打着东方家的旗号,收了多少牵线搭桥的茶钱。
东方玉扫了他一眼,冷笑道:“别在我面前卖乖,京郊不算,西北这边听说你也置办了几栋外宅,前两日我寻不见你,应该是去风流快活了吧。”
胡莱打了一个冷颤,他没想到这些事情东方玉竟然清楚。
外界不都说,这位爷是个太平糊涂官吗?
怎么突然这么精明了?
“我明天就让人把宅子退了!”
胡莱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道。
“来了西北,人人都认为我是个太平官,可是没人想过,我如果要做一个太平官,何必来这里?江南风景正好,岭南风华正茂,哪一个不是好去处,何必来此地!”
东方玉盯着胡莱讥笑道。
胡莱的一颗心瞬间跌入了谷底,东方玉的脾气他很了解,如今这这副表情,分明是气到了极点。
果然,东方玉又接又道:“以前我从来没觉得我比陈立生差,可自打来了西北,我才发现论手腕,论城府,甚至论背景,我竟然没有一点能强过他!现在好了,没想到竟然连身边的奴才都不如他的!”
东方玉说话的时候,双手握拳关节发白。
胡莱意识到大事不妙,刚想要求饶,肩头却被东方玉死死按住。
“少爷,奴才错了!真的错了!您饶了我吧!”他哀嚎道。
东方玉深吸了一口气,没理会他的求饶,道:“我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条,滚出东方家,我不再是你主子,你也不再是奴才。第二条,你明天把屁股擦干净,即刻动身滚回京城。”
胡莱这次是真的害怕了,他心里无限后悔。
离京前他就发现这位少爷不一样了,当时若是重视起来,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东方家他铁定不能离开,豪门家奴岂是说走就走的,离开了东方家的庇护,他这些年的仇家指不定要怎么整他。
回京也要遭罪,老爷肯定要责罚,一顿皮肉之苦是少不了。
几乎是瞬间,他心里就有了决断,他再次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哭喊道:“回京,奴才愿意回京!”
东方玉盯着他没吭声,胡莱犹豫了一下,突然明白了过来。
他连忙拉开了车门,连滚带爬下了车。
小车渐行渐远,胡莱的背影在路灯下越拉越长,他眼睛里的泪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怨毒。
他掏出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他立刻恢复了往日的谄媚,猫着腰道:“二爷,这么晚打扰您,真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