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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心有疑惑

时至夏末,琼台的菊花五彩斑斓地遍布整片院落。花团紧簇,随风摇曳,满院的姹紫千红,真叫人移不开眼来。

这盛开的菊花,正蕴意着周幽王对褒姒的盛宠一般。繁花似锦的同时,褒姒也恩宠倍加。

周幽王独宠褒姒,琼台也总是灯红酒绿,热闹一片。倒是显得其他宫里的冷清寂静了许多。

自褒姒被封为褒夫人以来,宫里的其他妃嫔个个攀炎附势,纷纷送上贺礼。这几日,总有侍女进来禀告褒姒,哪个宫里送来了绫罗绸缎,哪个宫里送来了翡翠玉石......

褒姒早已心生厌烦。想起自己被卫夫人欺凌的时候,琼台冷清,无人问津。时至今日,自己重获圣恩,又纷纷过来巴结。都是些阿谀奉承之人,毫无半点真心。

沉香看着满桌子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欢喜道:“夫人你看,这些个宝贝全是各宫娘娘送来的。”

沉香顺手拿起一个金丝边的首饰盒,打开摆在褒姒面前说道:“这只宝蓝点翠珠钗是椒房殿送来的,价值连城。”说罢,沉香又欣然拿起一匹绸缎,介绍道:“这匹蚕丝绸缎是卫夫人送来的,宫里也实属罕见......”

沉香滔滔不绝的介绍着各宫送来的宝贝贺礼。但是褒姒确实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

沉香看着褒姒若有所思的样子,眨了眨眼睛,问道:“夫人,您不喜欢这些宝贝吗?”

褒姒整理了一下衣袖,默不出声,心里暗叹:“这锦上添花的事儿谁不会做啊?当初我落难之时却没有一人雪中送炭。当初人人避而远之,现在却个个趋炎附势。虚情假意之礼又有何意义。”

“都收起来吧。”褒姒冷冷的说道。

沉香听完吩咐,便叫了几个宫女将贺礼依次抬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沉香又拎着一件雪白貂裘走了进来。说道:“夫人,这是丽嫔献上的贺礼。”

“丽嫔?”褒姒好似没有听过宫里有这号人物。

“她便是从西戎来的莎哈尔公主,大王新封的丽嫔。”

听了沉香这番解释。褒姒恍然想起那日叫褒妡请大王过来时,便是大王招待丽嫔的时刻。想起那日竟从她身边抢走了大王,心里倒也有些过意不去。

褒姒对沉香说:“拿过来给本宫瞧瞧。”

沉香呈了上来,褒姒伸手接过。细细一看,见那貂裘绒毛细腻柔顺,抱着轻盈不沉,很是喜欢。

褒姒说道:“先收下吧。”褒姒又把貂裘交于沉香。“把刚刚申后送来的宝蓝点翠珠钗转赠给丽嫔吧。”

沉香寻思着一只价值不菲的珠钗竟然换这身貂毛裘衣,真是替褒姒感到不值。但褒姒是主子,沉香也不好违逆其意,便听从命令地应了一声:“诺。”

午夜梦回,褒姒在四下无人的黑暗中的徘徊着。她有些害怕,心脏怦怦直跳。于是她加快脚步奔跑着,试图逃离这里。

远处传来一阵哀怨的哭声。她停下脚步,细细聆听着,慌张地问:“是谁?到底是谁在哭泣?”

但都无人回应。

冷风嗖嗖,吹得褒姒全身的汗毛都竖将起来。她抬手手掌用力的摩擦着手臂,试图让自己的身体再变暖一些。

突然之间,远处透出一道亮光。褒姒抬头望去,但强光照射,褒姒有些睁不开眼睛。她微咪着眼,用手臂挡着亮光,抬头一看。见有一个身影往自己的方向缓缓走来。

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他的脸蛋渐渐清晰了起来。

褒姒仔细一看,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时间,竟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你吗?洪德。”褒姒诧异道。

那人咧嘴一笑,点点头,说道:“是我。”

褒姒快步向前,伸手环抱着他。侧头匍匐在褒洪德的胸前。褒姒热泪盈眶,微微垂下眼,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流。她的睫毛轻轻颤抖,张开沙哑的喉咙说道:“不要再抛下我了,好吗?”

褒洪德抬手温柔地抚摸着褒姒的头发,安慰道:“我没有抛弃你,我就在你的身边。褒姒,别哭了。”他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握着她的手臂。

褒洪德底下头看着褒姒哭的梨花带雨的脸,笑称:“哎呀,都哭成小花脸了,这样我可是不喜欢哟。”

褒姒听他说不喜欢,立时停止了呜咽。转悲为喜道:“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褒洪德提起衣袖为褒姒擦拭脸庞的泪水,见褒姒憔悴的样子,心中一痛,哀叹道:“你瘦了,瘦的让人心疼。尖尖的下巴,好像能戳死人。”

褒姒听洪德如此调侃自己,立时破涕为笑,故作悻然道:“那也是你害得,你要是不离开我,我哪里能如此憔悴。”

褒洪德深情款款地望着褒姒的脸,轻声道:“我永远都不愿离开你。”

褒妡心下感动,不由得紧紧抱住褒洪德,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怀里。

突然间,一阵寒风掠过。不远处传来一声声女子大笑的声音:“哈哈哈......”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由得让人毛骨悚然。

褒姒透过亮光,向声响之处望去。只见卫夫人摆着一副凶神恶煞的脸,正恶狠狠盯着褒姒看。那尖锐的眼神恨不得想把褒姒活剥了似的。

褒姒心下恐慌,立时拉起褒洪德的手跨步奔跑了起来。

褒姒和褒洪德跑得筋疲力尽,满头大汗,但是周遭始终能听到卫夫人瘆人的笑声。直到他们再也跑不动了......

褒姒停下了脚步,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环视着周遭。霎时间,褒姒发现他紧紧牵着的褒洪德竟然消失匿迹了。

她内心更加慌张了起来,大声呐喊:“洪德,洪德......”

天亮了,褒姒从自己的梦里惊醒了过来。这时她汗流浃背,汗水渗透了她的衣襟,内心扑通扑通跳得剧烈,才意识到那一切都是梦,虽然是那么的真实。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即便不是真的,现实却也如同梦境一般。褒洪德从此在她的生命里消失了,永远地消失了......

褒姒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内心,长吁了一口气。叫唤了侍女过来为她洗漱更衣。

用过早膳后,沉香从殿外缓缓走来。说道:“夫人,丽嫔求见。”

褒姒有些诧异,心想素日与丽嫔甚少来往,这丽嫔怎么过来了?今日我状态不佳,亦不想接待。便对沉香说:“跟丽嫔说本宫不舒服,让他改日再来吧。”

沉香将原话告知了丽嫔。丽嫔被人拒之门外,心里有些难看,但恐他人瞧见,说她不识大体。既而故作淡定道:“既然如此,那只好改日再来了。”说毕,丽嫔便缓缓离去了。

丽嫔眉头紧锁,寻思着:“进门前可是询问过琼台的人说褒夫人身体状态不错,怎的就突然不适了呢?莫非她听到是我过来故意闭门谢客不成?难不成真的像卫夫人所说的那样,褒夫人是个心胸狭窄之人?”

丽嫔想想又觉得哪里奇怪,如若真如卫夫人说的那样,褒夫人前日为何派人送来了那么贵重的珠钗。本想今日登门道谢,殊不知却被拒之门外。难道之前的送礼只是做做样子不成吗?

丽嫔越想越是摸不透褒姒,她忧心忡忡的信步向前。走到御花园正巧碰见了卫夫人。

卫夫人笑脸迎了上去。丽嫔将去褒夫人送她珠钗和去琼台请安的事情说与卫夫人听。

卫夫人说道:“你适才说褒夫人送给你一只宝蓝点翠珠钗是吗?”

丽嫔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卫夫人心里知道丽嫔并非对自己的话坚信不疑,所有才有去琼台这一遭。说是说给褒姒请安,实则是去试探虚实。而褒姒闭门不见,倒是帮了卫夫人一把,好让她在此处大做文章。

“妹妹有所不知,这只宝蓝点翠珠钗是申后赐予褒夫人的。申后是后宫之主,褒姒自然视申后为眼中钉,这眼中钉送的礼,哪怕再昂贵,她也不会放在眼里。她将讨厌之人送的礼转送给你,一来是不屑申后的好意,这二来就是暗示你也是她厌恶的人。这无端端的闭门不见便是最好的证明。”

丽嫔顿时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我还道是褒夫人一番好意,竟然确是瞧我不起。”丽嫔脸上有些怒意,心道:“我初来乍到本不想树敌太多,好心好意跟她亲近,她却毫不领情,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手下留情。”

“姐姐不愧是宫里的老人,对宫里的人自然比我了解。这褒夫人既然如此不待见我,我想也没有什么好跟她客气的了。姐姐有什么吩咐,妹妹尽量去办了便是。”

卫夫人看着丽嫔对褒姒愤愤不平的样子,内心倒也欢喜。竟也没想到丽嫔居然这么好哄,果然是初出茅庐不懂事啊。她欣然道:“妹妹能看清褒姒那贱人的真实面目,姐姐也深感欣慰。如今褒姒圣宠正隆,心高气傲,她若想捏死我们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吗?为了防范未然,我们也只能先下手为强。当然了,想除掉她也没有那么容易,我们还得耐心等待时机。只要到了天时地利人和的那一天,自然水到渠成。”

时至初秋,园中的树叶也渐渐泛黄。一阵秋风袭来,树叶顿时耸动了起来,沙沙作响。须臾间竟能见到几片枯黄的树叶在空中旋转飘落下来。褒妡站在门口,放眼望去,见昔日的簇簇花团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便是零散的残枝落叶在风中摇曳。

褒妡想起自己在褒家村的那段时日,因为秋天是丰收的季节,每到这个时候农民家里总是一片欢腾热闹的景象。有时候忙得不可开交时,总有热心的邻里邻居向你伸出援助之手。倒不像这诺大的皇宫,虽然人多,但总是人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人心冷漠,倒使秋意更寒。

西戎丰王在京中暂居了几日,便也领队回归草原去了。临别之际,褒妡没有主动跟西戎丰王道别。自西戎丰王向她袒露心声,她便知道了西戎丰王对她一直怀有爱慕之心。褒妡难以接受这份情谊,她不知该怎么面对西戎丰王,也害怕自己的关心令其误会,生出许多事端来。所以,她选择不去见他。心里默默祷告,希望西戎丰王将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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