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周幽王处死了褒洪德,褒姒伤心至极,心中怨恨。她恨周幽王冷血无情,更恨卫夫人诡计多端害死褒洪德。
自从进宫,她为了明哲保身,一忍再忍,却没有想到因此酿此大祸,还连累了洪德丧失了一条命。此仇不报非君子,洪德不能白白死去,我定让那些害你的人都不得好死。
褒姒不再躲在宫里怨天尤人了,她重新拾起眉笔打扮着自己,等候周幽王的驾临。
周幽王一听褒妡说褒姒想见他,心中欢喜不已。自那日褒洪德死后,褒姒已多日闭门不见了,周幽王甚是想念,但是也不好强求。如今褒姒居然主动提出要见他,周幽王喜出望外,不惜抛下新宠,连忙加快脚步赶了过来。可见褒姒在周幽王心中是无人能及的。
“爱妃,你还好吗?你不知寡人有多想念你。”
“臣妾一切都好,是臣妾胡闹,惹大王不开心了。”
“都过去了,寡人不介意。只要你还挂念寡人,已足矣。”
“大王是臣妾的夫君,臣妾当然挂念。”褒姒故作奉承,已然不像从前那般含蓄娇羞。
褒妡也觉得褒姒的态度转变太大,一时难以接受。但想到姐姐能够振作起来,不像之前那般忧愁哀怨,徒增伤悲倒也让人放心了不少。于是乎,褒妡便甩手示意侍女离去,自己也缓缓走出,只留的周幽王和褒姒在房中窃窃私语。
褒妡觉得困乏,便独自往自个儿的寝室走去。突然有人从背后伸手掐住自己的喉咙。:“你倒底是谁?为什么骗我?”
那人背对着褒妡,褒妡只觉得声音熟悉,但却想不起来是谁?“我不知道是谁?你怎么问我是谁?”
那人举起左手搭在褒妡的右肩上,有力向后一拉,褒妡便面对着他。
褒妡正眼一瞧,便认出了西戎丰王:“阿丰,你是阿丰。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要问你呢?你还说你不是间谍,你明明就是王宫里的人。”
“我想你是误会了,请听我给你慢慢解释好不好。”
听褒妡这么一说,西戎丰王也犹疑了片刻,渐渐把手放下。
褒妡拉起他的手,往自己的房间进去了。
褒妡关上了门,请西戎丰王坐下。“我叫褒妡,是周幽王的妃子褒美人的妹妹……”褒妡滔滔不绝地把事情的真相毫无隐瞒地告诉了西戎丰王。
西戎丰王听了褒妡的解释,见她侃侃而谈,没有半点儿欺骗犹豫的神情,心中对她的存疑也被打消了。
“既然如此,你当初干嘛如实告诉我呀?”
“我们两国交战已久,如果我要是告诉你我是王宫的人,你肯定又得怀疑我了。所以才没说。”
“原来如此。”
“那你呢?你好像也没跟我说实话,快说,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西戎丰王顿时心虚了起来,转而义正严辞道:“我哪里不愿告诉,只是那日时间紧迫,我哪里有时间跟你好好介绍自己。”
褒妡也觉得言之有理,“那倒也是,那你今天能告诉我了吗?”
“我就是那位让人闻风丧胆的西戎统领,人称西戎丰王是也。”
西戎丰王正自信满满的介绍着自己,褒妡故作懵懂,“虽然我不没听说过,但是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
西戎丰王竟没预料到褒妡如此孤陋寡闻,“你这样回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聊下去。”
褒妡蓦地笑出声来:“哈哈哈,你今日看起来好傻哦,一点不像我初次见到你的时候,那样高冷凶悍。”
被褒妡这么一说,西戎丰王也发现自己也奇怪,明明过来兴师问罪的,怎的聊得不亦乐乎。
褒妡看西戎丰王一脸尴尬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再取笑他。“好了好了,我不与你开玩笑了。不过我真的得好好感谢你,谢谢你的断肠草救了我姐姐,这份恩情褒妡没齿难忘。以后你要是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当全力效劳。”
西戎丰王笑嘻嘻地说:“言重了,反正令姐没事就好。”
“对了,你偷偷摘取你舅父的断肠草,他有没有怪罪你?”
“说没有怪罪那是假的,不过舅父还算是疼我,没有跟我计较太多,只是臭骂了几句罢了。”
褒妡内疚道:“都怪我,有机会我定会向你舅父请罪。”
“都过去了,还提它做甚?此地我不宜久留,还是先走了,有机会再见。”
“好好,注意安全。”
说完,西戎丰王便走了出去,飞檐走壁越过了琼台,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清晨,褒姒睁开了朦胧的睡眼,斜眼看了看躺在身边的周幽王。见他打着呼噜,睡得正沉,便自个儿下了床让沉香为自己更衣梳妆。
“早膳备好了没有啊?”
“褒美人,请放心,早早就吩咐下面的人去弄了,这个时候估计差不多弄好了。”
“褒妡起床了没有啊,将她一块过来用早膳吧。”
“诺。”
早膳背后后,褒姒便叫醒了周幽王起身用膳。褒妡也赶了过来。三人同坐一桌吃着早膳。
沉香正准备为周幽王盛粥,褒姒连忙说道:“你下去吧,让我来。”
周幽王见褒姒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粥放在自己面前,心里暖暖的。“爱妃对寡人体贴入微更甚从前了。”
“哪里,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有妇如此,夫复何求啊。”周幽王一边笑脸盈盈地望着褒姒,一边说道。
“大王开心就好,吃吧。”
用完早膳后,周幽王本想在琼台多呆一会儿,但是没过久韩公公便进来禀告说,虢石父大人有事要与周幽王商议。
周幽王推托了一次。褒姒连忙阻止道:“韩公公且慢。”转而又对周幽王劝道:“国事要紧,大王还是先去忙吧。臣妾不敢耽误大王办理公事,不然臣妾又会被人误会。”
“谁敢误会本王最爱的女人。本王将他千刀万剐了。”
“大王,还是听臣妾的吧。”
“好好,寡人这就去,总行了吧。”说完,周幽王起身离开了。
褒妡看着褒姒沉着冷寂的样子,与前几日伤心欲绝的她迥然不同。她不明白为什么姐姐可以变得如此之快,虽然她也不愿见姐姐伤心难过。
褒姒看了一眼褒妡,见她闷不吭声的看着自己。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便开口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姐姐,我觉得你有点怪怪的。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是想说我怎么突然之间想开了是吗?”
褒妡点了点头。
褒姒沉默了,眉头紧锁好像触动了什么让她难过的事情似的,眼泪蓦地夺眶而出。
褒妡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安慰道:“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快好。你一直在伪装自己。要哭就哭出来吧,心里舒服点。”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可是我又能怎么办?一年四季气候都在转换,冷热交替,但对我来说这偌大的王宫从来都没有暖和过,它总是冷得彻骨,冷得让人难以窒息。我总是感觉有人对我不怀好意,我从来没有想要害人,但是总感觉身边的人要来害我。我没有安全感,我觉得很害怕。”
褒姒近乎歇斯底里地说了这番话。眼泪像失了控一般的直流下来。褒妡竟尔无言以对,唯有伸手环抱着她,静静得感受这姐姐内心的痛苦,也让她感受自己身体散发的热度。
褒姒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咆哮声换作哽咽声。慢慢的等待时间平复自己内心的激动,慢慢的等待脸上的泪痕从湿变干。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褒姒终于恢复了平静。她冷冷地说道:“自从他死了之后,我觉得生活对我来说早已失去它本该有的意义。如今唯一能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报仇。”
褒姒提到“报仇”二字时,眼神变的犀利甚至可以说是尖锐。褒妡突然觉得莫名的恐惧感。她仿佛感觉这眼前的褒姒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松开手,向后退了几步。
褒姒接着说:“我不能让洪德就这么白白的死了,等着吧,我一定会替你报仇,好让你在九泉之下死得瞑目。”
褒妡很想劝导姐姐,不要执迷不悟。但是又感觉深处在阿谀我诈的王宫里,尤其是大王的妃子,要想做一个好人根本就生存不下来。姐姐内心的苦楚和无奈就算是自己也难以体会,我又能用什么话来劝导她。
也许唯有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姐姐也许能好过一点吧。但是哀莫大于心死,褒洪德的死早已让姐姐心灰意冷,就算离开了王宫她还能活下来吗?
褒妡内心挣扎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开始抱怨自己,为什么说不出半句安慰姐姐的话来,为什么不能解开姐姐心中的仇怨。
正当这时,沉香从屋外走了进来。对褒姒说道:“韩公公领着圣旨在殿外恭候。”
褒姒照了一会儿镜子,用手绢擦拭了下脸。便若无其事的随褒妡和沉香走了出去。
褒姒见韩公公手里拿着圣旨,于是连忙下跪。
“奉天承运,周幽王诏曰,褒美人贤良淑德,端赖柔嘉,特奉为褒夫人。钦此。”
“臣妾谢恩。”
韩公公笑嘻嘻地将圣旨递与褒姒,“褒夫人恭喜啊,以后您在后宫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要是有用得上奴才的,请尽管开口,奴才定当全心全意效劳。”
“韩公公是大王的左膀右臂,我哪里敢使唤您。”
“夫人客气了,那没什么吩咐,奴才就先回去复命了。”
“公公慢走。”
褒姒晋升的消息很快传入卫夫人的耳中,这下卫夫人可不比以前那么淡定了。以前褒姒再怎么得宠,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美人。但如今摇身一变,居然荣升为与自己平起平坐的褒美人。这下要想再动她,估计比从前更难了,更何况上次下毒一事,已经让褒姒起了防备之心。这该如何是好?
卫夫人在宫里来回踱步,喃喃自语道:“我该怎么办?这事儿不能着急,万万不可自乱阵脚,总该有个法子才好……”
蓉儿见卫夫人茶饭不思,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甚为着急。
“夫人,你该用膳了。”
“本宫哪里还吃得下?”
突然间,房内传来一阵阵婴儿的啼哭声。奶娘将其从摇篮中抱起,轻轻拍着她的身子,在房内来回走动。但小公主依旧“哇哇哇”的哭个没停。
听到哭声,卫夫人更加心烦意乱。冲着奶娘大声叫喊道:“把公主抱出去,要哭出去哭,没看本宫正烦着吗?”
“诺。”奶娘唯唯道,旋即抱着公主走了出去。
就这样,卫夫人连问都不问,便将公主赶了出去。蓉儿见到这一幕,也不敢上前招惹她,便安静地站在殿内。
宫内又恢复了平静,静得只听到夏日清风徐徐吹来的声音。侍女们都不敢吱声,生怕成了卫夫人撒气的对象。个个就像木偶一般一动不动地站着。
卫夫人思前想后,总想不出对付褒姒的法子。眼见身边站着这么多木偶人,心中的闷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你们都瞎了吗?没见你们主子烦着吗?个个只会像傻瓜一样干站着,没一个能替本宫排忧解难的,本宫留你们又何用?明儿把你们统统送去洗衣局,再换一拨新的来替你们当值算了。”
侍女们个个都惊慌失措,连忙下跪求卫夫人饶恕。
说到此处,卫夫人想起了一个人。不理侍女的苦苦哀求,一个人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把她给忘了。”顿时眉开眼笑的,仿佛又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儿。
侍女们见自己的主子喜怒无常的样子,心里瘆得慌。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过多久,卫夫人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故作镇定道:“都跪着干嘛?都出去吧,蓉儿留下。”
蓉儿不知所以然,愣愣地站起身来。疑惑道:“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最近大王是不是新纳了一个妃子?”
蓉儿想了一下,回答道:“是的,前日西戎丰王把他们的莎哈尔公主献给大王,与之联姻。大王还封了她为丽嫔。”
“那位莎哈尔公主长得如何?”
“奴婢没有亲眼见过,不过听人说大王一见倾心,想来也是一位绝世美人。”蓉儿怯怯地答道,眼睛不停地注视着卫夫人的神态。生怕自己夸赞其他妃子的话中伤了卫夫人。
卫夫人蓦地开怀大笑了起来。“若是这位新主子能与本宫联手干掉褒姒那就再好不过了。”
蓉儿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卫夫人是这般心思。心里的恐慌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是奴婢还听说,那日宴会上大王一听到褒姒要见他,便撂下丽嫔就走了。而且大王在琼台一待就是一整夜,根本没有让丽嫔侍寝。可见大王还是比较宠爱褒姒。”
“要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蓉儿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奴婢笨拙,还得夫人提醒。”
“你想,这丽嫔刚入宫,褒姒便出来摆她一道,丽嫔心里头多多少少也会不舒服。这样的话,本宫要想劝她与自己联手不是更容易些了吗?”
蓉儿顿时焕然道:“夫人果然足智多谋,真是让奴婢望尘莫及。”
“本宫在宫中摸爬滚打,千锤百炼这么些年,若还长着跟你一般愚蠢的头脑,都不知死了多少回咯。换言之,你若是有本宫这般心思,也不至于当一个伺候人的奴才。”
“是是是,夫人睿智,非一般人能及,奴婢也只是凡夫俗子,哪里能与夫人相提并论。”
“有自知之明就已经不错了,快派人去监视丽嫔的一举一动,选个时间,本宫要去会一会他。”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