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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三人刚进前院,慕芙蓉竟然在落云的陪伴下迎了上来。

“九妹妹,你的伤,都好了么?姐姐好担心你。”慕芙蓉握住慕闺迟的手,紧张地开口,眼中全是担忧和怜惜。

慕闺迟并没有将手抽回,而是将自己的另一只手盖在慕芙蓉的手上,看上去极为要好。乖巧道:“谢谢姐姐的关心,小九没事了。”不得不说,慕芙蓉的伪装真的让她叹为观止,若不是清楚地知道那天自己被冤枉,她有意无意说出的话的意图,只怕她也会被骗。

二人相互扶持地进了慕闺迟的别苑,湘羽和湖弦看见闺迟居然住的是这样的别苑闺房,大吃一惊,都齐齐皱起了眉目。她们将玄燮要求她们带的东西放置好,出了门,二人沉默地在廊外垂手而立。

慕芙蓉携着慕闺迟坐在闺迟房中半旧的贵妃榻两旁,一扬手,落云不情愿地将一个装满首饰的盒子递给慕芙蓉。

慕芙蓉将那盒子推到闺迟跟前,柔声道:“九妹妹,前几日御王为了姐姐打了你,姐姐心中很不安,没有什么能安慰妹妹,这些寻常东西,还望妹妹笑纳。”慕芙蓉口上虽然这般说,心里却是憎恨慕闺迟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她设计未能杀掉慕闺迟,反而白白让她自己中了一次毒。

“小九怎么会怪姐姐呢?”慕闺迟随意看了一眼盒子中的首饰,她记得有不少是她当初送给慕闺迟的,看来慕芙蓉从闺迟这里搜刮了不少东西,可惜慕芙蓉愚笨,只爱慕贵物宝珠,却没有学到一丝半点慕闺迟的制毒手艺。

“姐姐刚才听说,你教训了杜用几人……”慕芙蓉抬起眼,犹疑地说道,实际上在不断观察慕闺迟的表情。

“我打断了他们两个人的腿,还有一个人的肋骨。”闺迟淡淡地,毫不在乎道。

慕芙蓉一愣,踌躇了片刻,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轻轻咬了咬唇:“好妹妹,这块玉佩是杜用孝敬我的,姐姐虽然十分喜欢,但是不知道这是他抢你的东西,姐姐这就还给你……”说着慕芙蓉将玉佩解下,伴着体温一同递给闺迟。

闺迟拿到手里,仔细看了看,羊脂玉雕刻出的连环佩做的十分精巧,可是依光看去,只有明显的手刻祥云图案,并不是杜用所说,只有阳光下才能看见的似有似无的花纹。

闺迟心念一动,看来慕芙蓉这是要狸猫换太子了。

她牵起一抹笑,将玉佩放在香袋里:“这枚玉佩小九一直喜欢,姐姐既然愿意还给小九,小九便收下了。”

慕芙蓉见闺迟收下了假玉佩,似乎松了一口气:“完璧归赵。妹妹不要再生姐姐的气才好。”

慕闺迟摇头:“姐姐这样说,反而让妹妹不知说什么好了。妹妹没有生姐姐的气,姐姐你是知道的。”

“九妹妹一向善解人意,温柔可人。”慕芙蓉再次握上了慕闺迟的手,装作讨好道。随后看着闺迟装假玉佩的香袋,仿佛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这玉佩真好看,姐姐也想去买一块,不知道妹妹是从哪里买的?”

随着这句话,慕芙蓉眼中闪过一抹紧张,虽然一纵即逝,却被闺迟尽收眼底。

为了一个玉佩,慕芙蓉失了谨慎的算计,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闺迟一笑,佯装迷茫,想了半晌,摇头道:“应该是从哪儿买的吧,但是小九想不起来了。”

慕芙蓉眉眼闪过一丝喜色,瞬间而逝。慕芙蓉正待开口说什么,却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个张扬娇美的声音:“整个院子跟荒废了一般,地上杂草丛生,简直就是个死人坑!”

“你知道什么是死人坑吗?”慕轻絮的声音很浮夸,与她同来的是她的乳娘与婢女。婢女玉绣扬着眉道:“死人坑就是埋死人的!”

“哈哈哈哈,这里住的,可不就是死人么!”慕轻絮高兴起来,哈哈哈的她进来。

湘羽二人在门外,听到慕轻絮将闺迟的别苑比作死人坑,湖弦皱眉与湘羽道:“说这话的人好没教养,说出的话真难听。”

慕轻絮瞬间敛起笑容:“好大胆子!哪里来的臭丫头竟然敢议论本小姐。给我掌嘴!”慕轻絮挑眉,一指湖弦,尖声道。

慕轻絮的乳娘吴嬷嬷正跃跃欲试,就等着慕轻絮一声令下,立即就要如往常一样欺负慕闺迟。如今慕闺迟的丫鬟如意已经死了,又来了两个不认识的丫头,不论是谁,只要是慕闺迟的人,就能随便教训!吴嬷嬷奸笑了一下,卷起衣袖走近湖弦,冷声道:“一个贱婢,竟然敢议论七姑娘。你主子不教训你,便让我替你主子教训教训你。”说着,不由分说地一个巴掌甩向湖弦,湖弦雪白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掌印。

吴嬷嬷一巴掌打完,立即又向扶湖弦的湘羽甩出第二个巴掌,忽然她的手被什么人抓住,还没等反应过来,整个人被使劲一推,摔在了地上。

“啊呀……”吴嬷嬷一屁股摔在地上,只觉得老骨头都散架了,好不容易被玉绣搀扶起来,老眼昏花,才看见推自己的是慕闺迟。

狠狠地指着慕闺迟道,“你!你!你竟然敢推我!”

慕闺迟却没有去理吴嬷嬷,扶过湖弦心疼道:“疼不疼?”

湖弦一只手被湘羽扶着,靠着慕闺迟,捂着脸轻轻摇了摇头:“姑娘,湖弦不疼。”

吴嬷嬷见慕闺迟不理会她,气得向前两步,指着慕闺迟道:“你……你说,你为什么推我?”在吴嬷嬷印象里,慕闺迟依然是那个懦弱可欺的慕闺迟。然而眼前的女子看上去气质如苍天白云,高洁孤远,眼神中的狠劲似有天地纵横之气,全无一分一毫从前的软弱之态。

吴嬷嬷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她再次打量这个慕九姑娘,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气势相当陌生,看上去面目眉眼柔情如水,却处处锋芒,令人心生惧意。

慕闺迟眼眸微凝,脸色阴沉,一句话未说便反手甩出一巴掌直接打在吴嬷嬷脸上。

吴嬷嬷登时后退几步,撞到后面的玉绣,两个人差点再次摔倒。吴嬷嬷眼中又是震惊又是难以置信,以前她也没少欺负慕闺迟和如意,这二人除了哑口不言就是默默忍受落泪,什么时候如此反抗过?

闺迟慢慢道:“你仅是一个奴婢,我是慕府九姑娘,为何不敢打你?一个奴婢指着本姑娘狂妄大叫,毫无礼节,来我别苑没有向我行礼,还口出狂言要代替我教训我的人?谁给你的权力和胆子……?是七姑娘么?”眼神冷冷地划过慕轻絮与慕芙蓉的脸:“还是四姑娘?”

原本在一旁木着脸的慕芙蓉立即作出自己毫不知情的表情。然而慕轻絮见到自己乳娘被打,大叫道:“小贱人,你敢打吴嬷嬷!我要杀了你!”慕闺迟一笑,反手又给了吴嬷嬷一个巴掌,睨了纸老虎慕轻絮一眼,从湘羽手上接过手帕,擦了擦手,一扬手,将手帕丢半空中。

“妹妹教训一个奴婢而已,七姐姐怎么竟说要杀了妹妹,七姐姐为何如此失态?”闺迟慢慢地眨了眨眼,看上去温柔无邪:“四姐姐从前没少教训我的奴婢,甚至可以替我教训奴婢,如今妹妹我也替姐姐你,好好教训教训吴嬷嬷!!”

在场所有人,除了湘羽和湖弦,一个个都瞪大眼睛,惊诧万分地盯着慕闺迟,好似见了鬼。往日看上去懦弱无力,柔软可欺的慕闺迟,往日任何人都能上来踩两脚的慕九姑娘,竟然变得这么霸道犀利。

吴嬷嬷吃了惊吓,只能向慕轻絮投去求救的目光。

“你这丫鬟随意议论主子小姐,我让吴嬷嬷教训她,难道还有错?”慕轻絮脸色骤变,顾不得所有,她不肯服软,更不愿意在慕闺迟旁边落了下风。

“我的侍婢只是在说那毫无教养之人,何时议论过七姐姐?”慕闺迟冷冷一笑:“我的别苑是父亲亲自规划建设赐予我母亲的,母亲在世时博物多识,德才兼备,她去世多年已享天地安乐,此时有人却说我这里是死人坑?岂不是对我亡母大不敬?!”

闺迟目光一凛,口中语气转为淡淡,眼神游离在慕轻絮的脸上:“这件事若是让父亲知道,这无教养又大不敬之人,不知道会被如何处置?你说呢七姐姐?”

慕轻絮一张脸挂了霜一样,她素来轻狂,然而提到她父亲慕天涯,整个人都吓得一机灵。这别苑的确是慕天涯亲手规划建设的,慕天涯宠爱慕闺迟的母亲,这种宠爱给慕轻絮的幼年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她本是想揶揄慕闺迟,完全没有辱骂闺迟的母亲,但是话出口,已经给闺迟落了把柄。

“我,我的话不是这个意思。”慕轻絮立即解释道。

“原来那无教养的人真是七姐姐啊。”闺迟牵起一抹冷笑。

“不,不是我说的。”慕轻絮立即摆手。

“那么我的侍婢议论的就不是七姐姐你,吴嬷嬷没有缘由无故殴打我的侍婢,七姐姐,你说她是不是该罚~~?”闺迟展开眉眼,明媚一笑,双眼波光流动,定定地看着慕轻絮。

慕轻絮此时冷汗直流,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无论怎么说都会是错。她如梦初醒,神思难凝,没想到,她自己竟然不自觉地就落进了慕闺迟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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