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发怔之际,玄燮目中灼然生光,向闺迟微微探身道:“是本王造次了。”
升平公主看着这几个小辈,知道这一代的孩子不免又会为皇权相争,慕小九不知得罪了这其中的谁,差点丢了性命,虽然始作俑者就在这些人中间,但是御王,穆王,慕家姐妹,终究也是没有证据动不得的。
今日的事情总得有个了结,升平公主叹一声向御王道:“玄析,你府中的奴才实在缺乏管教。”
御王知道升平公主的意思,他始终相信慕芙蓉,但是慕闺迟显然是无辜的,这事真的计较起来,也有自己的责任,他偏袒慕芙蓉,所以不问青红皂白,差点将慕闺迟打死,升平公主的一开口,他立即就懂了。冷冷道:“这三个奴才胡言乱语,企图冤杀贵门小姐,罪无可恕,管事的奴才扣月奉三个月,这三个拉出去杖毙。”
三个奴才吓的大喊:“奴才冤枉!奴才冤枉!是,是……”刚想说是慕轻絮安排他们说谎,已经被眼疾手快的侍卫一把捂住嘴,拖了出去。
主子不需要真相,你便不应该说出真相。主子只需要有人死,那你们就死好了。
三个人被捂着嘴支支吾吾的狂哭狂喊,却很快就没了声音。
慕闺迟看着三个人消失的方向,这三个人说到底,源于他们想要讨好权势,最终却引来自噬的下场。
所以人的心不能坏,不知哪一天,你就成了别人的刀,用完就被人扔进火堆付之一炬。
升平公主面色不变,只是窗外鸟鸣过盛,忧思烦闷,淡淡道:“这鸟儿太吵。”
御王立即向外廊侍卫扬手:“吵到了皇姑母,把鸟给我打下来!”
慕闺迟抢先一步:“王爷,鸟儿不知人性,凭自然而为,叫声扰人,赶走它们便是,不要伤了它们性命。请长公主允许小九帮助赶鸟。”
升平公主揉揉太阳穴,点点头。
“这些鸟儿日日站在这高树顶上,哪里是你随便喊叫两声就能赶走的?最好的办法是射它们下来。”慕芙蓉凤眼一撇,不悦道。
闺迟正色道:“那树上的鸟巢之中还有幼鸟,成鸟被射死,幼鸟也就会死,杀生终究不是好事,何况可以用更好的方式解决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杀害无辜呢?”
这话听着大有深意,升平公主装作听不懂,玄燮的神色似有轻松之态。
慕闺迟向贤王玄燮行一礼道:“贤王爷,能否借小女子你的长弓一用?”
玄燮牵起嘴角,一扬手,身后侍女将碧玉弓奉上。
只见慕闺迟抬起美眸,晶莹清澈的眼中射出凌厉的寒光,冷冷的看向那古树顶峰。
碧绿长弓轻轻举起,利箭搭在弓弦上,箭尖处寒光四射。她雪白纤美的手指缓缓拉开战弓,成满月之形,微一松开手指,锋利箭矢霎时破空而出,穿过窗棂向着那树顶疾速射去!
众人皆是一惊,只见那银箭划过群鸟的翅膀边缘,惊起叫声一片,成鸟携着刚会扑腾翅膀的幼鸟肆意飞走,身影越过骄阳。
“长公主,这些鸟儿受到如此惊吓,认为有人将扑杀它们,应该不会再回到这里筑巢了。”
闺迟将碧玉弓还给贤王,众人看她的眼神中已经大为不同,几人惊异几人赞赏,慕氏姐妹目瞪口呆。
慕小九何时有这种身手?
慕闺迟却心中深沉,自己是许家大小姐,爷爷,父亲都是将军,自幼沙场习武,射箭对自己来说,并不是难事。
顾长风只觉得自己竟然对这个女子一见倾心,甚至怀疑起自己慕府见到的丑女或许不是真正的慕闺迟也有可能。顾长风虽然很想找到向自己姐姐顾轻舞一般的女子,但是不得不承认,此时的慕闺迟有了一种绝不同于自己姐姐那样的魅惑力。
除了被她的样貌和才略吸引,顾长风还有别的打算。
晋王与顾家有着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虽然晋王已经得到了许家的鼎力相助,但是在更有实力的穆王与御王面前,还犹嫌不足。顾长风握了握拳头,除了顾府,如果慕府的财力与势力,也能够调转位置帮助晋王,那么对晋王今后的争帝位将更有助力。
慕芙蓉已经与御王有婚约,御王相当于已经有了慕府的帮助,相比于轻狂无内若是自己能娶这性格大变的慕闺迟,说不定也能对晋王有益。
想到这里,顾长风正要张口再提婚约之事,慕轻絮已经急道:“慕闺迟,你要不要脸,你不入贤王府,难道还想着嫁给长风哥哥吗?长风哥哥都说了他不要你,向四姐姐提出要退婚,你还这样死赖着不放!”
顾长风面色一变,他此时已经对慕闺迟的看法大变,无论是那张胭脂水粉下粉饰许久终于看清的清丽面孔,还是这女子从容不迫地为自己辩解,颇有才略的模样,都让他很是动心。
他的印象里始终有的是家宴上自己姐姐顾轻舞的那条红色曼妙人影,随着自己长大,顾轻舞的身影在他愈渐成熟的脑海中时不时闪现,越来越是清晰,但是顾长风也明白,自己对姐姐的喜爱与敬重与所谓爱情不同,但即使是这样,他依旧希望他即将拥有的女人依旧应有如顾轻舞一般的红袖轻扬。顾轻舞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似有似无地谈及慕家小九的呆滞内向,慕家小九的颓败模样使得他在冥冥中所期盼的曼妙身影越走越远,顾长风有一次特意跟顾轻舞去慕府拜访,顾轻舞与慕芙蓉和慕轻絮谈笑得欢乐,那个慕家小九站在院子门廊外,满脸糟糕的胭脂水粉,一张脸图得惨白,颧骨上像猴屁股一样红,眼圈又如墨一样黑,这个样子着实吓着了顾长风,他从那天起对这个自幼与自己定亲的女子,厌弃不已。
但是此时此刻,这个女子完全破茧而出,成了另一个模样,有了另一番气质,顾长风没有想到,这一刻他居然想立即拥有这个女子。
玄燮挑起了眉毛:“原来闺迟姑娘已经许配给了顾家公子。”
慕轻絮哪肯让步,立即回到:“长风哥哥已经退婚了!”
慕闺迟冷笑一声,心中对顾长风的厌弃更重,顾轻舞对自己的伤害使得她对整个顾家投鼠忌器,这个顾长风是顾轻舞的亲弟弟,顾轻舞佯装柔弱无害却是那样辣手无情,即使顾长风看上去是个玉面公子,但是这副面孔下不知又是什么样的心性。即使顾长风真的无辜,仅仅因为他是顾轻舞的爱弟,仅这一项就让闺迟内心感到十足恶心。
慕闺迟直视顾长风,这个男人,在未婚妻子受难之时,不仅不站出来保护,眼睁睁看着他人打死了她,更在这之后以退婚之言落井下石,这个男人,轻信他人对堂妹的言语议论不加辨别,对自己自幼定亲的女子毫无信任怜悯,由此观之,此人人品之懦弱,为人之幼稚,实难成为良婿。
慕闺迟清冷地开口道:“顾长风,你要退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