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天刚亮,魏泽和张一凡就都离开了客栈,两人分开行动,希望能在城中找到一点线索。魏泽的目标还是南街的告示牌,他明白孩子对于父母的重要性,那些丢了孩子的家庭一定会想方设法去打听下落。
果然,回到了南街,又有人在贴画像了。
“请问能跟我讲下孩子是怎么丢的吗?”他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方是一对年轻夫妻,面容憔悴,眼袋很重,看起来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你是谁?”两人对黑斗篷很是警惕。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实不相瞒,我有个朋友也不见了,是个客栈伙计,已经失踪五天以上了。”魏泽表明来意,只要是跟孩子有关的事,对方就分外紧张。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看得出来有些犹豫,”请问你这个朋友多大了?”
“十五六岁。”他如实答道。
“这么大了啊,会不会是跑到伙伴家里去了,你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挺爱玩的。”
魏泽摇摇头,“确实是失踪了。”
而一说到失踪二字,两人神色都有些痛苦,丈夫安慰了下妻子,继续道:“我们的孩子是在三天前不见的,本来城里已经出现了丢孩子事件,我们都很小心了,几乎是寸步不离,可孩子还是不见了,就孩他娘去倒杯水的功夫,十秒都没有啊,孩子就这么在家里消失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倒水的,都怪我……”妻子已经泣不成声,她一直觉得是自己的过失才导致孩子失踪的。
魏泽继续追问:“孩子几岁了,在哪个房间不见的,有没有特别的现象发生?”
“七岁了,在自己的卧室里不见的。”丈夫叹了口气。
“我……我看到窗户上有黑影闪过,然后在钉子上发现了这块碎布。”妻子缓了缓情绪回忆道,她从衣袋中拿出一块藏青色的小布,指甲片大小,手感顺滑,看起来是衣服上撕下来的。
“是上好的丝线,技法很特殊,这钉子又是哪来的?”
“钉子是固定在窗框上拿来晾晒东西的。”
“能否把布给我,或许我能找到它的来源。”魏泽请求道,这布料是上等货,一般人肯定不会去买,把城里的布店挨个问遍,总会知道有哪些人买过。
“哦,当然可以,我们也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在这里贴孩子的画像……”
“不要撕,别撕了,求求你们了。”不远处有人嚎啕大哭。
“怎么回事,是来捣乱的吗?”
“不是,是统军的人。”魏泽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昨晚出现在来客楼的那个大汉。
“城主已经下令追查这件事了,你们还在这里东贴西贴,是不是还嫌城里不够乱啊。”几个统军粗暴地把人拉开,丢在一边,迅速将墙上的画像撕成碎屑。
“可是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查出来,城主事多繁忙,根本就没有心思管到这里,我们用自己的力量去找孩子,有什么不对吗!”
“就是,你们什么都查不出来,那就别来妨碍我们。”
“废物,走开!”
周围几个同样不见了孩子的父母纷纷指骂道,孩子就是他们的命根,现在命根丢了,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你们这是在造反!”有人怒吼道,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青铜长戟。
“滚开,城中有贼人你们不去抓,却到这里欺压我们,你说,是不是这件事情跟城主有关!”
“他在哪里,他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找不到孩子,这件事没完!”
众人哭声嘶喊,情绪激动,场面越来越混乱,人群快要打做一团,魏泽不想参与进去,从夫妻俩手中要过碎布,准备去城里的布店问问。
“站住。”又是那个颐指气使的语调。“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这位穿斗篷的朋友。”
“谁是你的朋友?”魏泽冷冷的回道,这人不去镇压暴动,可不会是过来打声招呼那么简单。
“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了?”那人擦擦手掌,“昨日你就在打听明府的事情,现在又出现在这里,是来调查,还是做贼心虚了呢?”
“什么,贼?”那夫妻俩闻言顿时变了色,如果真的是贼喊捉贼,那证据不就被拿走了吗。
“你这么对我泼脏水,是想掩盖统军的无能吗?”魏泽很是火大,对方竟然想把自己当替罪羊。
“哈哈哈,是不是泼脏水,你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这么看来,几个家族想把仙皇陵的势力清除出去是件好事了,你们太自大了,把这莲城当作自己的所有物随意玩弄,真当现在还是三年之前吗。”
周围还有围观的群众,开始小声议论起来,那首领一下子急了,“你知道些什么,不要妖言惑众!”
“那你说为什么城主对丢孩子的事情不闻不问,还是说,统军真的是无能?”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城主威严,今天必将你捉拿回去。”
“哈哈哈,你昨日还在辱骂来客楼的伙计是明府的狗,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城主忠实的走狗!”魏泽大笑三声,指着那边的暴动说道,“民心已经动摇,你们不做出点事情来,他们是不会罢休的,与其在这里跟我争口舌之快,不如去做些实事。城主已经被神秘人拖住,你若真的想他好,就帮他解决了这后顾之忧。对了,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些消息,抓孩子的人不是一般的修士,可以说是富贵人家,比较在乎面子,接下去怎么查就是你的事情,言尽于此,告辞了。”
魏泽嘴炮火力全开,扔出了一大堆信息,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先走为妙。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想知道,最要紧的是查到布料的来源。他一连跑了三家布店,可没有一家是卖这种布的,这让他怀疑抓孩子的人是从外面来的。第四家店已经到了,再难也还是要查,他把碎步攥在手里,走了进去。
“客人想买什么布,我这儿都是上等货,什么样式都有。”每个老板都是同样的开场白。
“我不买。“魏泽开门见山,把碎布递过去,“这布可是从这里卖出去的?”
“当然是了,这布叫云绡,颜色青中泛蓝,寓意青云直上,可是好货中的好货啊。”
“你这么确定?为什么其他店里没有?”
老板一脸自豪:“那自然是因为这布是小店自己织的,用的材料和技艺都是独门秘法,只此一家,别人可学不去,而且这颜色还是我选的,我就是闭着眼睛都能给他摸出来。”
“那你可还记得这布曾经卖给了谁?”
老板有些不乐意了,“我说客人,我这是布店,是要做生意的,你要想打听事情本店可没这项服务,再说了你万一是那什么,对我的主顾下那什么手,被人知道了,我不是也跟着遭罪么。”
一枚石晶币出现在了柜面上,“我只想知道谁来买过,之后发生的事与你毫无干系。”
“好说好说。”老板眉开眼笑,想了想道,“这布得看买的人识不识货,而且不便宜,一般人买不起,我记得今年只有两拨人来买过,一个荣乐商行,一个是刘家。
“荣乐商行?刘家?”
来源和去处都知道了,魏泽离开了布店,他一路琢磨,“荣乐是个庞然大物,与仙皇陵没什么利益冲突,不太可能在这个敏感时期去给他们制造麻烦,唯有刘家最可疑,不过他们抓孩子干什么,不好对修士对手,就改成捣乱吗?”
他回了客栈,之前跟张一凡约好,不管有没有消息,都要在中午前回来。
正午时分,张一凡黑着脸走了进来。
“你有什么发现?”
“我大概知道是谁干的了。”
“是吗,我也知道了。”
“刘家。”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帮人是活得不耐烦了。”张一凡冷笑道,一副随时都要杀向刘家的样子。
“你是怎么发现刘家的?”魏泽疑惑,之前他只说去找六根的气息,难道他进到了刘家,发现了六根?
“是这个东西。”张一凡从腰间取出一颗珠子,“这原来是个手串,是我送给六儿的,在城里的东南边发现了不少。”
“东南边?那就是在刘家大本营的范围内了。”
“没错,那里的势力只有刘家一户,除了他们不会有别人。只是我并没有在刘府附近发现珠子,而是在别的地方,六儿应该没有被关在府里,恐怕其他孩子都是如此。”
“珠子可能是被抓的时候就弄散了,你说会不会……”
“不可能。”张一凡十分肯定,他又从腰里摸出五颗一模一样的珠子,“每颗珠子上残留的气息程度都不同,这颗已经很淡了,而这颗是最新鲜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天,六儿每天都扔出一颗,那手串可不止六颗珠子。”
“那你呢,你又如何肯定是刘家。”他看向魏泽。
魏泽把碎布拿了出来,“有人在抓孩子的时候,被钉子撕破了衣服,我查过,这种布料在城里只有一家有卖,最近买过的人除了荣乐商行就只有刘家。”
两人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目标。
“找到珠子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呵,历历在目。”
他们找来城中的地图,在发现每颗珠子的地点都做了标记,范围再次缩小。
“珠子可能被人或者马车踢到更远的地方,这几个地方我们也要找。”张一凡又多圈出了几个范围。
“你还记得那个石屋么,刘家的人似乎很喜欢把东西藏在民房里。”
“那这些房子我们也不能漏下,这件事关系六儿的安危,我不想放过任何可能。”
魏泽表示赞同,两人商讨的很细,不肯落下一个地方,多拖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今晚一定要找到他们。
夜似乎来的特别慢,像在等待盛宴开始前的开胃菜,叫人挠心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