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古人保守,其实那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时的保守。
只要好用又实惠,古代人也能做果粉。自来水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热情。
现下的君梅便切切实实的做了一回‘惠山穆布斯’。
虽说现在只是几个样品被摆上柜台,剩下两学徒加穆铁锤父子加君梅自己,五人连轴转也不足以应对蜂拥而来的订单。
可穆家到底是火了,再次成了议论的中心。
诈尸、家贼的黑历史统统被‘祖师爷开恩’一类带有神话性质的论调洗白白,之前因白尽石之死而蒙上的事业阴影当即灰飞烟。
现在的惠山镇上,一样好用的新式铁具拿出来的效果堪比最新发布的水果机,人人都在议论,穆家女得了祖师爷亲传,穆家是要青云直上喽。
“‘青云直上’夸张过头了,换个词儿!”百忙中挤出时间来的君梅嗑着瓜子直接了当的说。
坐对面的王麻子闻言吞下瓜子问:“那换什么?”
“‘发达’、‘翻身’甚至‘光耀’都可以,就是别用‘得势’一类的词儿,招眼红的。”
爆红并没有冲昏她的头脑,面对这种局面君梅谨慎得很。
对此王麻子倒是不以为意。
“切,你家如今招的眼红还少么?”
这话说得很随意,就是柳氏听了也只当口水。
但君梅可是在大企业上滚打半世的强人啊,训练出来的直觉极为敏锐,眼睛一睁,当即便追问了下去。
王麻子哪能想到自己随口一句也能引起这般重视,就把听到还记得的细碎琐事一件件数了出来。
对此君梅认真听着,还拿出炭笔来一条条写,等他说完后,马上从地窖里拿出一坛好酒并一些细碎银子塞给王麻子。
“您费了半天口舌,这酒是润喉的。”不给王麻子推拒的机会,她话锋一转又说:“我家的底儿您也清楚,到底是外来的,最怕惹了本地人不快,还请您多帮咱家一耳朵。这点便是我家托您请人喝茶水的钱。”
她话说得婉转,意思也很清楚,礼更给得厚重,于情于理王麻子都不会拒绝。
他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心想。
鬼门关前走一遭回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被温柔的穆元兰送出穆家后,王麻子拧着酒坛心头也有自己的打算。
别看他八卦,骨子里是个好人。
正义感强的人天生就跟搞阴谋诡计的不对盘,王麻子屡次帮助穆家的背后,就有一部分维护正义的心思。现在穆家交好运了,王麻子很有成就感,又见穆君梅这么聪慧精明,他心头便有了看某些人笑话的意愿。
具体是那些人,王麻子心里有数。
但这种事儿不能点破,点破以后对势单力薄的穆家没好处,王麻子自己也会有危险。
暗战更符合穆家和王麻子自己的利益。
他虽然文武都不成,却有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今日更被穆君梅点拨透了。
“嘿嘿,我也能让你们吃亏!”闻了闻酒香王麻子自言一句,志得意满而去。
王麻子走后,君梅依旧没回去赶工。
她拿着炭笔写好的纸条勾勾画画写了半天,又另拿一张纸来用毛笔一笔一划的写下了几个名字。
“娘,这几家得打点一下。”写完后她拿给柳氏说。
柳氏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倒是比我还细心,真难为你了。此事交给我,你放心赶工去吧。”
君梅点点头,又说:“另外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咱家老的,老小的小,一直连轴转终会得不偿失,何况外头还有人眼红,不如换个办法。”
说着君梅就把饥饿营销的概念用比较温和的说辞,讲给柳氏听。
“这倒是个法子,不过次数多了,大伙儿总会产生被耍弄的怒气,不能长久。”柳氏中肯的说。
君梅也是这个看法,便说:“本来就是用来抵挡一阵子的小计,等过些日子咱家缓过劲儿来了,我就说服爷奶招新人。”
听到这话,柳氏嘴唇一抿,神情一阵波动。
其实穆家差点儿就要撑不下去了。
穆君梅的医药费、四个家贼造成的亏空、逐渐下滑的生意,都给穆家造成了很大负担。可这还不够,背地里还有人在不停使绊子。
之前二老出门,其实是货款收不回来的迫不得已。
而炭火、铁料这两项生命线上也出了问题,合作多年的供应商纷纷涨价不说,送来的材料品质还一车不如一车。到后来居然还有两家直接断供了!
再加上老客户不断被袁家用低价抢走。
要不是君梅借尸还魂过来没几天便再三进项,穆家根本支撑不到月底。
这背后要说没有袁家使坏不可能,要说只有袁家使坏也不可能。
显然除了袁家以外,还有些更厉害的人物看穆家不顺眼,否则区区一个寡妇,支撑家业就够难了,哪有闲工夫找穆家麻烦?
“放心吧,会越来越好的。”
君梅拉起柳氏的手,温柔安慰她。
这个女人的负面情绪跟她的个性一样,不显山不露水。偶尔露出一丝来,也仅是冰山一角。
君梅虽没有原主对她的孺慕之情,也能深切感受到她的不容易。若不是她的默默守护,穆家只会被阴得更惨。
见次女竟晓得关心安慰人了,柳氏很是宽慰,不由得感慨道:
“我晓得你不服气家里看重那贼子,以往见你偷偷捣鼓也没在意,后来你年岁大了,我还时常觉得你该跟你大姐一般才好,没想到却是我见识太短。”
说着神情一变,眼中闪过一丝豪情,竟令她精致婉约的面孔,霎时间显出几分难以形容的贵族气派来。
被这份所贵气震慑,君梅当场愣住了,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又听柳氏放言。
“既然是祖师爷开恩,那为娘便笃定站在你这一边,二老那边我去疏通,你放心施展就是了,不会再有外人插足进来。”
话一说完,那种慑人的气质便迅速退去了,只留下满眼母性温柔,颇为欣慰的看着女儿。
同一时间,程镇长家的宅子里,程太太正在屋里会客。
“你跟我急作甚?你又不是今天才晓得他有多倔!”对着来客,她哼道:
“哎,既然你非要拔了这根眼中钉何不换条道走?多花点儿银两也好,免得他们翻了身,你这辈子再没指望。”
说罢她放下茶碗低声说:“正好那几个昨天输了钱,你此时去打点一二,再放出甜头,他们一定答应。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