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城下吊桥的时候,看城等的人比中午宗樘到的时候还多不少。迎头的一位是个大胖子,两百五十斤以上的大胖子,敦厚结实,披着长长的披风,见他们过来,带着人从城门下往吊桥的这边走。见他们过来,之质示意车队停了下来,然后到卫然成的车前下马,等他下车。然后一起,朝着迎接的胡人过去。宗樘他们已经下马,等之质他们过来,跟在身后。
“卫大人,一路辛苦!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这胖子虽穿着胡人一般,但一出口一个周人的口音和做派。身后的左丞忙着介绍:“这是我们的左都尉大人。”
“叨扰、叨扰,辛苦大都尉大人这么晚出城迎接。”
“哪里、哪里,左贤王早早就稍信回来,告知我们大人会途径这,让我们早作准备。估摸这两天就回到,赶路这么晚,大人一路辛苦。”
趁着他们寒暄的空隙,宗樘仔细看了对面的人。一共十五六个,从衣着看,都应该是塞人中的贵族上层。衣着都没大都尉那么讲究,不过一个个体型都和他们的大都尉一样,只是型号稍小点。这些人身后,是和中午见到的守卫一样衣着的士兵,人数比中午见到的要稍微多一些。不过,这些塞人的脸上,可不都想大都尉一样一团和气,脸上明显有未消的怒气。有几个还有一些挑衅的动作。
宗樘侧脸看之好和蒋信,他们都有察觉。特别是蒋信,身体已经笔直,警觉的扫视周围。宗樘能大致猜出他们愤怒的原因,示意蒋信放松,别加剧对立情绪,反惹出事来。
进城后,卫然成带着之质之外几个公子及蒋信几个护卫,去赴大都尉的接风宴。之质、宗樘则和左丞,带着车队先去安顿住宿。
安排在一个贵族的府邸里,三进三出的院子。和这离城的大多数府邸一样,周围孤零零的。车马在门前停下,大家陆续下车,之质先安顿两位夫人下车,又集合卫队,安排晚上的值防。看得出进城前,那稍有些紧张的气氛,之质也感受到了,叮嘱的特别细致。
丫鬟仆人们忙着收拾从车上搬一些衣物到房间。左丞和几个塞人,安排马夫们停靠马车,将马赶到马圈。
宗樘也在一边指挥着,正忙着,习之的丫鬟雨夕跑到身边,猛一回身,吓了一大跳。看她要哭不哭的样子,问怎么了?
“宗师傅,求你帮帮忙了。小姐在车上睡着了,实在不敢叫。”
回头一看,别的马夫或已经停好马车,或赶着马往马圈走。独独习之的马车,还停在门口。这习之,宗樘摇摇头。不过要去叫醒她,他也挠头。习之这丫头,别的你怎么着她,也没事,和和气气,一点没小姐架子;平时和丫头们总打打闹闹,走的可近了。唯独一件事,别打扰她睡觉,谁要是把她从睡梦中叫醒,她和谁没玩。在家里,因为这事,不知闹了多少次了。怪不得,雨夕挠头呢。
“你怎么不把她看好,别在路上睡着了。你们这一位,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啊。”宗樘一边往马车那边走,一边责怪雨夕。
“路太远了,加上今天路上一路折腾。一不留神,我也睡着了。醒来,她也睡着了”雨夕边挠头边跟着到了车前。
他们的车夫罗丁一脸的无奈。雨夕急忙跳上车,掀开车帘。宗樘探身往里一看,睡的正香呢。抬头,宗樘指指雨夕,雨夕忙着赔笑点头。
宗樘只得一撑车椽,上了马车。贴近习之,然后边摇边叫她的名字:“习之,醒醒了,到了,该下车了。醒醒了,该吃饭了。”
习之身体一惊,蹭的坐起来。反倒吓了宗樘一跳,身体往后一躲,头碰在了车棚上。
“师傅,可找找你了。”习之兴奋的大叫,然后扑上就抱着他,把宗樘弄的不知怎么应对,本来预备着她醒来发脾气呢。
“刚我正四处找您呢,正屋、院子、书房,四处喊四处叫,就是找不着您,把我急的呀。”习之松开手,紧张的描述她梦里的情景。
“小姐,到了,该下车了。”雨夕看习之没法脾气反倒这么兴奋,抽空提醒。
“是啊,快收拾一下,下车了。夫人他们都等你吃饭呢。”宗樘跟着催道。
“等等,让我再眯会。”说着习之又要往下躺。
“小姐,求你了。省的等会看质公子又来教训你。”雨夕这么一说,习之才揉揉眼睛,打个哈切,准备下车。雨夕忙着给她加衣服。
宗樘正准备翻身下车,被习之又叫住了;“师傅,一路上都没怎么见你。好多问题,想问你呢?特别是今天。什么塞人、栗人啊,什么北夏、大周的,好多事情都搞不明白。师傅什么时候给我讲讲。”
她就是好奇心重,什么事都想弄个究竟。谁和她提周和北夏的事了?现在肯定顾不上和她解释,不然又没完没了了,宗樘心想。
“路上一个胡人说的,看年龄也就和之好年龄差不多。把父亲都说的没话说了。最神的是,他一开口就知道我们是从京城来得,走了十来天了?”习之的话像连珠炮一样,不停的说个没完。
“明天我给你解释,现在乖乖去吃饭吧。”
“是么?明天不用赶路了。”
“嗯,明天在这歇一天。”
“耶…..”她又兴奋的,把刚传上的衣服甩脱了。
从马车上下来,往宅子里走,刚进门,正好碰上之质从里面出来。
“夫人她们安顿好了?”
“嗯。我正要过去。宗叔,各方的食宿,你再盯一下。今天看这些胡人,好像不太友善。最好还是多防范,我已安排过晚上的警卫了。你再和他们说一下。”
宗樘转身又和之质一起出来。左丞他们在门外等着之质过去。
看他们走远,宗樘又转身回来。各房问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食盒已经摆好,拿出来,简单吃了两口。想起了信使也住在这。
就出来问招待的人,那信使住哪。然后,直接找了过去。那个信使正在吃法,见宗樘进来,有些紧张。表明身份,说明来意之后,宗樘仔细和信使问询一番,然后让他继续吃法。绕着所住的宅院转了一圈,和负责警卫的人聊了两句。
慎重一些是好,但在这离城里,若塞人真有什么动作,这点防卫一点意义也没有。这些人本来一天路上就紧张奔波,晚上再通宵警卫,实在没什么意义。但之质的谨慎小心,特意的叮嘱,宗樘还是要听,毕竟他是少主人。
回房间等了一个来时辰,看各房的蜡烛都灭了,老爷还没回来。宗樘从房间里出来,外面一片寂静,初月早已落山,星星铺满了苍穹。三进三出的院子,宗樘饶了一圈。和负责值夜的几个护卫打个照面。
到大门口,门外一片的空旷。本来就人口稀疏的离城,此时更是静谧。抬头望天,西南的天空,有流星划过,一波又一波。宗樘心里一惊,这可不是好的天象。虽然他不怎么相信那套天人合一的理论,但这么多陨落的星星,总不是什么好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