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好说不上有多喜欢现在这孩子们在一起的聚餐。没有卫然成和裴静弱在，没有管束的目光，周边都是同龄人，身体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快。真没预料到在这离城，左贤王妃的家宴上会有这样的安排，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
屋子里一片吵闹。周潭的孩子们除了长子周倬，卫然成的孩子们除了卫之质，都在这个屋子里了。面南而坐，坐在最上席的，左手边是周潭的次子周崆，右手边是卫之直。周崆将近二十，体型和昨晚一起吃饭的大都尉乌都桓一模一样，膀粗腰圆，个子也不矮。而和他并列而坐的之直就显得小了两个型号，之直十四岁，在卫家几个孩子里，长得算胖的，可如今却显得体型很匀称。他俩显然是被安排主持这个宴席的。可他俩显然不知道这么让这一群不听话的弟弟妹妹们静下来，安静的吃饭，有礼数的交流，只能听之任之。
宴席的位次显然是按着年龄顺序排好的。周崆那边，面东而坐，坐第一个的周域，胖胖圆圆，是个胖墩。年纪比之好大，刚一见面，挨着上去拜见双方长辈的时候，说自己是十六。而坐他旁边的是周珽，就是那个来的路上碰着的和卫习之一起玩猎狼游戏的小子，和之好正好都是十三岁，清瘦、精干，和坐在他左上首的两个哥哥完全是两种体型，个子比周崆、周域都要矮不少。再下来是周倩雅、周婷娟，周潭的两个女儿，是一对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穿的也差不多，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比较起和她们同岁、瘦小的习之比起来，她们显得成熟很多。最下首的是周潭最小的儿子、兰王妃唯一的亲生儿子周逸，一脸稚气，只有四岁。
卫之直这边，面西而坐，第一个是姐姐卫学之。学之和之好同岁，只大之好几个月。学之话很少，总是安安静静，做什么都沉稳不慌张，和坐在之好另一边的卫习之完全是两个极端。习之下来是八岁的卫之义，坐最尾的是之好同母的妹妹卫之悦，只有五岁。
面北而坐的只有周潭那十三岁的养子周琅，精干结实，不像周崆、周域那么胖，也不像周珽那么瘦，一脸的沉静。
仪式、桌椅摆放全是按周人的风格弄的，可饮食却全是塞人的。就像这屋子，在外面看和京城普通的一个府邸没什么差别，可到了室内就全是塞人的装饰风格。牛羊肉为主，饮料里有马奶酒。对这些塞人而言，这就算是饮料了吧，之好刚尝到第一口的时候想。昨晚陪着父亲参加的接风宴，看父亲他们喝的大醉。可之直、他和之义都没被允许碰酒，没想到今天喝到了。想到这些，之好忍不住赶紧又喝了两口，喝的急，马奶酒特殊的酸辣，把之好呛得咳了好一会。旁边的习之仍不住偷笑，而学之则忙着给之后递手巾。
位置刚被安排好后，还安静沉默了一会，没一会就一片哄闹了。看来这个午饭不只是之好感到松快，所有的人都一样，包括坐在最上首的卫之直和周崆。
对面坐着的哪些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们，从没见过面的。双方的长相、衣着、举止鲜明的差别，加上本就有的好奇心，让这个宴席上的几乎所有人都不可能在饭食上。忍不住看对面人的举动，悄悄的打暗号，好奇的对手势。
虽然对之好来说，今天摆在自己案几前的这些饮食，和一路吃的都有差异，还有挺有劲的马奶酒，可这些都没有对方这些同龄人的更能吸引之好关注。更别说旁边的习之了，没吃几口，就杵着之好，一会嘀咕对面周珽的举止，一会笑着让之好猜那个是周倩雅那个是周婷娟，她呀，总是不会消停的。
不过，对面有一个比她还积极的，最先跳出来的、将全场目光吸引过去的周珽。
“你们周人，平时聚餐，都隔这么远各吃各的吗？”他说话里明显带着不屑和挑战的语气，“多没意思呀。咱们把桌子凑一块，一起吃吧，怎么样？”
“好啊，好啊。”习之响应最快，可能是刚才一起玩游戏的默契，或是因为正好面对面坐着。
看有人响应，周珽就站起来，开始把他前面的案几往前挪。习之一看这样，也搬自己的，只是力气没那么大，搬着显得有点吃力。看来他俩刚才只玩一会游戏，相互已有相当的默契配合。
习之一边往前搬案几，还一边回头看之好，催着之好说：“快点呀。快点呀。”而之好只能耸耸肩，向上看坐最上首的卫之直。
卫之直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正看旁边坐着的周崆，看他怎么处理和应对，毕竟自己是客人，客随主便。周崆则是一脸的苦笑。
这一会，别的人已经都周珽、习之俩跟着动起来了，纷纷搬自己的案几，往前挪。就是年龄最小的悦之、周逸也开始指挥着仆人帮他们挪桌子了。看来不分塞人、周人，都挺喜欢凑热闹的。没一会，就剩下了周崆、卫之直、卫学之、卫之好，以及坐最下首周潭的养子周琅被落在外面，而他们已经面对面排好，坐了下来，比刚才更是欢闹。
见这样，那个沉稳镇定的周琅，搬起了自己的案几，绕过那一群人，来到卫之好、卫学之面前，说：“要不咱们凑一块吧。”
之好抬头看之直的反应。不想之直已经搬了自己的案几来到学之前，周崆也跟着搬着案几过来了。这样他们五个人也凑成了一堆。周琅把案几放好之后，返回头去把他的坐垫拿了过来。
屋子里刚才按规矩散座的周卫两家的孩子们，这会已分成了两堆。一边吵得都不知道谁在说话，另一边却安静的没人说话。仆人们看这样的变化，也有些忙乱，帮着收拾照应，上菜的也在商量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