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那个女人心里,除了钱和那个男人的宠爱,一切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包括——他,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女人为了得到那个男人的承认而把他当成男孩儿来养。致使他的人生错位。
那个女人为了得到那个男人的喜爱而逼迫他放弃了童年。在本该自由自在玩的年纪把小小的他被锁在了房间里不停的学习。
或许连那个女人自己都忘了,有一次只因为他在全国奥数比赛中拿了第二名,那个女人疯狂的拿鞭子打他,把他关在小黑屋里跪着反省,但他忘不了。
因为那是他一生中最漫长最可怕的一天,从此以后他得了幽闭空间恐惧症,睡觉再也不敢关灯。
他也忘不了,那个女人为了在那个男人的宴会上大出风头,不顾他刚崴伤的脚,强行让他练习交际舞,结果他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从此阴天下雨关节就疼的厉害。
而那个女人却只会抱怨他的不争气,那个时候的他多大?哦,大概是十五岁吧。
只是那个女人最后好像也忘记了他的真实性别,或者说是从未在意过。居然丧心病狂的要他去相亲!
她天真的以为,只要他能够娶一位有钱人家的小姐,那个男人就一定会把他的名字写进遗嘱。
只是,一个二十多年都没发现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的人,你能相信那个男人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吗?恐怕全世界也只有那个女人还愚蠢的这么以为!
那次车祸是因为什么呢?好像是他又一次搅黄了那个女人安排的相亲宴,那个女人可能查觉了什么,终于发怒了,在大街上就开始骂他不争气,骂他不孝子,骂他不听话,对不起她十月怀胎所受的辛苦,她投入在自己臆想的世界里不可自拔,以至于没有看到从远处驶来的汽车,也没有听到一声比一声急促的鸣笛声。
可能他看到了吧,只是对他来说无所谓,或许让一切就这样结束在这里也不错,反正本来就是错误的人生。
可是在最后一刻他还是推开了那个女人,就当是最后一次还的生恩吧。反正,从此以后他们也再没有关系了。就是不知道那个女人心中会不会有哪怕一丁点儿的愧疚?
不过,以他对那个女人的了解,恐怕不会。她顶多会心疼她最值钱最听话的筹码没有了。
这么一想,他的人生还真是……悲哀啊。
不过,现在他的人生好像也不全是悲剧,还是有那么一些亮点的不是吗?
至少他现在有了自由,有了清竹清柏这两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小弟弟。哦,忘了,还有那个教他武功的怪老头儿,他的师父,还有陈锋这个好朋友,还有后院那个不知道名字的人,曾经渴望的一切现在他都有了不是吗?
他还记得自己刚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意识还不是很清醒,只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喂自己吃东西,他凭借着本能在吞咽。可能是食物产生的热量终于发挥了作用,他的感官渐渐变得灵敏。
他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视线在盯他,确切的说是盯着他嘴边的食物。
然后,他听到了一道很细很弱的声音响起:“哥哥,我饿!”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渴望。
一道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声音里也有着饥饿的人对食物最原始的渴望:“小五,哥哥也很饿,你再忍忍,你想想如果我们能把他救活,那我们就多了一个人去找食物。
“真的吗?那哥哥我们到时候是不是就可以吃饱了?是不是再也不用挨饿了?”细小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希冀,听来让人觉得很是心酸。
那个正在给他喂饭的人手明显抖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却还是坚定的说道:“对,相信哥哥,哥哥一定会让你吃饱的!”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叫付无双,而他也不想再用前世的名字,因为前世的他确实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顶多算是一个有着他前世记忆的无名氏。可是悲哀的是,他没有这个身体的记忆,所以,他暂时没有名字。
虽然觉得不应该,可是他还是想笑。那个叫小五的明显太过好骗,加了一个他只会多一张嘴,怎么可能吃的饱!
不过,他又感觉很温暖,不只是因为他们在自己饿肚子的时候把珍贵的食物给了他,还有他们之间的那种亲情,哥哥对弟弟那郑重其事的承诺,弟弟对哥哥无条件的信任,都让他很感动,因为他从来没有体会过。
所以虽然不是他许下的承诺,他还是默默的记在心中,默默的承诺一定会带他们吃饱饭……
不知不觉间,轿子早已停在了丞相府的门口。
清竹等了一会儿,发现轿子没有动静,就知道公子又在里面发呆了,依照往日的经验,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去提醒的话,公子就算再过半个时辰也不一定能够回神。
为了不让付无双一直待在门口让人看了笑话,他准备像过去一样去拍醒他,无数次的教训告诉他,单纯的叫公子是没用的,发呆中的公子会自动频闭所有声音干扰。
只是今天显然是不同的,他刚走到轿前,伸出的手还没有碰到轿帘,就有并一只手从里面轻轻的把轿帘拂到了一边,然后付无双姿态优雅的向丞相府走去。
这个丞相府并不大,还是他刚中状元时皇帝赏赐给他的。只是个很普通的三进小院,但胜在清幽雅致,他们都很喜欢。
后来他当上丞相以后,皇上曾提出给他另赐府邸,只是被他拒绝了。对他来说,并不喜欢房子太大,也不喜欢家里有很多陌生人,哪怕是下人。而现在……一切都是刚刚好,所以他是真的不愿意动。
走出了几步之后,付无双回头看了一眼还待在原地的清竹,不得不无奈的开口:“小清竹,你怎么还不走?你脚上有浆糊还是地上有金子,让你那么舍不得挪步子。”
清竹小脸一红,尴尬的用手挠了挠后脑勺,说到:“我不是忘了吗!公子你就知道取笑我,不过公子你今天怎么那么快就回神了?我还准备去叫你呢!”
付无双淡然一笑,那笑容里却又一种超脱的意味,仿佛放下了什么重担,浑身都轻松了,却答非所问:“以后不会了。
“什么以后不会了?公子你在说什么?”清竹看着付无双,感觉他身上有什么不同了,虽然他不明白是哪里不同,不过肯定是往好的方面啦,这点他还是感觉的出来的。
“什么?你家公子我刚才说什么了吗?清竹你才没多大怎么就开始幻听了,要不要我帮你请个医生看看?”付无双心情颇好的开始逗弄清竹。
“啊?公子你刚才真的什么都没说吗?”清竹懊恼的用手拍了拍额头。
“嗯,当然没有。”付无双看着清竹的小动作,努力的憋着笑,却还是一本正经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