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半月,浈江的阴雨季总算是过去了,晴空万里之余还隐约可见天边七色的彩虹,美不胜收。
而眼下这盘大棋,也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候,屠清痊愈回归,且有墨梅楼滕峦助阵,这两者无疑是将栾富方面的实力推至巅峰。
双方都在不停布局,而正如潘老猴爷所说,当前最为头疼的,乃是赵庚骁与魏正和等人。
此刻的富贵驿当中,六衙五班房的十几名高官全都聚集在此处,虽说此间众人都位高权重,但却仍然拿不出半点主意。
“庚骁,这里就数你点子最多,你赶快拿个主意呀,如果那东西真到了别人手里,我们所有人都得没命!”
说话之人乃是浈江内务令鲍元才,此人虽为朝廷命官,却素来怕死,此刻早已被吓得浑身发抖,生怕有把柄落到他人手中。
整个大堂内纷扰无比,只把赵庚骁吵的头脑发涨,整三个时辰连半点应对之策也没想出来。
“诸位且稍安勿躁,我心中早有对策,可否容在下详细考量片刻?”
峯州阴秀才成名绝非偶然,而这盘棋局,他早在半月之前就已埋了伏笔,如今也只看他如何收网罢了。
如今虽说是栾富等人占据上风,可赵庚骁也未必就必输无疑,他手中尚还有三千兵甲做为底牌,仍可有翻身之力。
此间十几位朝廷命官如今也只能呆望着这位足智多谋的阴秀才,再不敢多说半句话。
如今处理局势须得无比谨慎,赵庚骁竟足足静坐了四个多时辰,直至天色擦黑才缓缓站起身来。
“浈江城共占地四十余顷,总人口数以百万计,想在其中找出栾富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不过,我心中以有对策。”
赵庚骁悠悠望着窗外的晴空万里,嘴上却撇起丝冷笑,这位阴秀才总是如此胜券在握。
几天之内,浈江城的节奏突兀快了起来,每个路口,每个街道,竟都同时被安插了浈江府衙的探子。
城门盘查增添人手,城外的六百悍卒日夜操练,如此大张旗鼓似乎只是想给栾富传达个信息,那就是他要出招了。
反观屠清等人所在的古旧民居,便尽是祥和气象,却无半点的慌乱。
众人聚在小厅当中有说有笑,丝毫没把赵庚骁放出的烟雾弹放在心上。
“快快快,别傻愣着,该你落子了。”
栾富堆着满脸的坏笑,两眼在棋盘上慢慢打量,却又时不时抬头看看纠结的屠清。
两人在这小小棋局上杀的难舍难分,看似棋逢对手,实际上也只是两个臭棋篓子相遇而已。
“啪!”
踌躇半晌,屠清猛将手中白子点在个死穴上,看脸上表情却仿佛是想了什么妙招。
“就下这了!”
臭棋篓子下棋就如两绝顶圣手,怪招频出,即便是浸淫此道多年的潘老猴爷也丝毫看不出头绪。
这俩混蛋真的会下棋?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栾富眯眼望着棋盘,手里握着颗黑子怔怔出神:“妙啊,秒啊,屠兄果然好棋。”
对峙了整半柱香的时间,沉默许久的君丹瑶脸色渐渐发黑,腾的站了起来。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给我。”
芊芊玉手抢过屠清的白子,伸手直接点在黑子龙眼上,独子可屠大龙。
棋局在君丹瑶的出手之下,屠清以二十四目的优势完胜,这也就代表今晚行动要以屠清为主。
几日前,潘老猴爷曾收到风声,说有二十几辆黄皮镖车,白天自富贵驿运出浈江,傍晚又运回来,却不知道其中装的是什么。
眼下形式虽说占据主动,却也不能有丝毫马虎,这才决定今夜劫镖车探查个究竟。
重伤月余,此刻的屠清早就跃跃欲试,又怎可能给栾富抢先?
转眼间时至傍晚,浈江城以入宵禁,夜幕当中,屠清与滕峦两人身着黑衣,伴着月光却也见不到丝毫影子。
微光之下,远处城门下影影绰绰的显出几个人影,以那装束轮廓来看,应该是浈江府的城门衙役。
“滕兄,来了,听声音应该有……四十几人。”
屠清说话间刻意压低了嗓子,身后隐隐将宝刀国士出鞘,寒光闪过只映在滕峦的脸上。
两人之中,滕峦乃是墨梅楼铜令杀手,而屠清则是以十余株大药洗髓,耳聪目明,虽说不会半点武功,却也不弱于寻常高手。
浈江的北城门被缓缓拉开,那几名衙役的身影显得有些鬼祟,却也让屠清心中微微发沉。
“来了。”
滕峦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是说个与他不相关的事情,可腰间的细剑也早已经被他握在手里。
二十几辆黄皮大车由人推着,自城门外鱼贯而入,那木轮压在地面上响起“咯噔咯噔的声音。”
“里面装的是重物,放进北城再动手。”
转眼间屠清心中以有算计,若是月光再皎洁些,或许就能看见他此刻正在抽动的嘴角,那就代表了杀意。
两人蹑手蹑脚没发出半点声音,就紧紧跟在车队的后面。
滕峦眼光偶然暼向屠清,只见那张刚毅的脸上冷漠至极,这种冷静足可以把任何敌人逼疯。
恍惚间他甚至有种感觉,如果屠清入墨梅楼,不用十年的时间,恐怕就能作上银令杀手,即便他没有武功。
月光下,推车的汉子们及其沉默,也丝毫没察觉到跟在后面的两个煞星。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咣!”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街道间响起,那打头的镖车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东西,紧跟着后面的车队也停了。
浈江北城的牌楼之下,屠清二人自漆黑当中走出,点点的月光洒在两人背后,只把两人的轮廓映了出来。
持刀的黑影声音清亮,只冷冷说出八个字:“弃镖留人,留镖人死。”
简短的两句话,只把车队四十几条汉子唬的阵阵发懵,那领头打旗的汉子跳下车来,远远的看着两人。
“两位,是哪条路上的朋友?划个道道出来可好?”
那汉子嘴里边说着,脚下却已经往两人身前踱了几步,手中的精铁大旗也没放下。
脚下才迈出三步,屠清与滕峦就同时看出了端倪,脸色微变,眼前这车把式竟然是个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