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沈碧蓉在金家直到下午才离开,金绍庭和良玉都很开心,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金绍圆看上去也很开心的样子,只有落英一直心不在焉,仿若神游,等到沈碧蓉一走,落英就径直回房了,连晚饭都没吃,大家只道她是身体不舒服,只让她好好休息。
落英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披衣起身,又看了会书,只觉甚是烦闷,亦放下书,提起笔,心中无端就冒出了“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这样的诗句,写罢又觉得不妥,遂揉捻成一坨便扔了。
金夫人房里,芳嫂得意地说;“夫人,我看那沈小姐今天走的时候心情很好,想必是对三少爷很满意啊!”
“嗯!”金夫人也笑着点头,突然又迟疑道;“只是这绍圆还不知道这件事啊,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中午我给他们送东西的时候,正好瞧见三少爷和沈小姐琴箫和鸣,那叫一个‘好’啊!”芳嫂伸出一个大拇指,表情夸张地称赞道。
“呵呵,你什么时候也懂音律了?”金夫人见芳嫂对绍圆的事情比自己还操心,竟有意打趣起她来。
“哎呀,夫人,你就别取笑我了。”芳嫂被金夫人这一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道;“奴婢虽然是不懂,可是奴婢瞧见二少爷和四小姐都说是极好的。”
“嗯,以后多请沈小姐到家里来走动,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告诉绍圆。”金夫人说道,这次她吸取了五年前金绍庭逃婚教训,知道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操之过急,以免旧事重演。
金绍圆的房间里,他拿着书,却无心看书,抬头望着窗外的明月感叹道;“这样痛苦的日子,不知道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少爷,您不要这样。”小林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是劝解道;“夫人的意思很明显,那沈小姐……”
“我又何尝猜不出娘的意思,可是我心里满满的都是她,又怎能容得下别人?五年,这五年来,她早已占满了我的心……”金绍圆激动地打断了小林子还未说完的话。
“少爷,可是,您与她终究是不可能的啊!”小林子也无奈叹息道。
“是啊,就先不说我们这样的身份关系了,看她今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或许在她心里我什么都不是,呵呵……”金绍圆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然后面露痛苦之色。
“那少爷希望她如何呢?她又能如何呢?”小林子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我不知道!”金绍圆烦闷地丢下手中的书,倒在床上,不再说话。
这天夜里,洛阳又想起了他娘亲临死前跟他说的话,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便起了身,不知不觉就走到金家禁地门口,看着昏暗里朱红色的大门,那扇门就像有着魔力一般,吸引着他不自觉地上前,在金家的这五年里,他常常在夜深人静之时走到这里,却苦于没有钥匙进不去,只好默默地离开。洛阳迟疑了一下,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谁……在那里?
洛阳听到声音吓得后退了一步,只见叶静娴提着灯笼已经走到自己面前来了,怎么刚才都没有发现有人,还是自己一心只想着那件事,没有注意到?
“洛先生……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到这来干什么?”叶静娴其实早就看清是洛阳,却还故意靠近了一步,凑上前去假装仔细端详。
“哦……是大少奶奶啊……我夜里出来散步,听到里面有动静,所以……”洛阳吞吞吐吐的解释道,并后退一步,这么近的距离,他实在是有些不太习惯。
“哦,是吗?我还以为洛先生也对这金家禁地感兴趣呢?”叶静娴不以为意的一笑。
“大少奶奶,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洛阳转身抬脚就准备走。
“要是让娘知道洛先生对这金家禁地这么感兴趣,不知道……”叶静娴嘴角勾起一丝邪魅又得意的笑,仿佛被她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
“大少奶奶,你想怎么样?”洛阳站定了,却没有回头去看叶静娴,只是冷冷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想你陪我聊聊天而已……”叶静娴阴阳怪气地嗲声道,然后走到洛阳面前,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圈,像面对一头到手的猎物一般,笑得更欢了。
“大少奶奶,太晚了,不太方便。”洛阳态度依旧冷淡,正色道。
“你就不怕我告诉娘……?”
“随意……”洛阳丢下两个字,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黑夜里,他可不想受人威胁,再说就算她告诉金夫人也不怕,人有好奇之心在所难免,何况自己并未进去,所以也不算违反金夫人的规定。
“就是让你陪我聊聊天而已,你都不肯吗?”叶静娴没想到洛阳居然不受她的胁迫,对着他的背影气愤地一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