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公共汽车坐到火车站，又买了一张去乌海的火车票。
第一次坐火车，过程比较曲折，好在站台工作人员服务太度极好，每过一处，不懂就问，好在最后顺利地登上了火车。
一路上坐车的人比较多，听他们的谈话，好像都是在那里工作。
与我同座的另外五个人，三男两女。
跟我坐一排的是一男一女。
我靠窗户坐，挨着我，也就是中间坐的是一个男的，年纪应该不过四十，戴着眼睛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应该抹了发胶。穿着也很讲究，有点儿像机关单位上班的人。
挨着过道坐的那个女的，穿着前卫，浓妆艳抹。不过，最吸引人的不是她染的一头酒红色的大卷长发，而是那胸前突出的两坨肉。我上车的时候瞄了一眼，印象深刻。
对面的三人也是两男一女。
临窗坐的是个女孩，长相清纯，还有点儿可爱，应该比我小不了几岁，大概还是个学生。
中间坐的是个男的，看年纪有四十多岁，跟那个女孩认识，我估计是父女俩。
挨着过道坐着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但长相实在太有特点。一面乌黑发青的国字脸，像是凹镜下面观看下的效果一样，五官平平地挤在脸中间。我从来没有见过人能长这样，也从没有想过竟然还有人比老于更黑。
坐火车要到达乌海得用十几个小时，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聊聊天总能让时间觉得不是那么慢。
刚开始是他们在聊，聊着聊着就跟我搭上话了。
可能是年轻相仿，有共同语言，最先跟我说话的是那个女孩。
她问我：“你去乌海干嘛？”
我当时正在看窗外，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
她我问的时候，我先寻声确定了一下是不是在问我。
她的确是看着我，我随便找了个理由说：“去那边玩玩。”
“那有什么好玩的？”这话是那个黑国字脸的年轻人说的（我暂且叫他黑国）。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想了解了解那边的情况，我就说：“总有点儿特别的吧！”
“特别的东西倒是有，可是不怎么好玩啊！”
说这话的是对面那个中年人（我暂且叫她女孩爸）。
我问：“有什么特别呢？”
女孩爸说：“煤矿喽！”
“那里除了煤矿就是煤矿！”黑国说。
“呵呵，年轻人，那里倒是有很多奇石，你应该感兴趣！”这回说话的是我旁边的眼镜。
“奇石？”
我倒是听过这东西，就是未经雕琢的天然石头，看是文玩一类的东西，很有市场。
在我们小学的时候学过一篇文章，叫做《中国石》，讲的就是一块与中国版图高度相似的一块石头，甚至连地脉山川都清晰可见。
眼镜说：“那些石头有的是从黄河滩里捡的，有的是从戈壁中捡的，还有些是古生物化石，在公园那里有一条赏石街，那里就有各种各样的奇石。”
女孩问眼镜：“叔叔，您是做什么的？”
“呵呵，”眼镜笑笑说：“我就是倒腾一些石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不值一提。”
“倒腾石头也能赚钱？”这回是黑国问了。
问到专业上，眼镜也是开始讲起了他的本行：“奇石这一行说赚钱也赚钱，关键是要看石头的好坏，好的石头卖出天价的都有，烂的石头拉回去都没人要。”
“那你卖过最高的一块石头是多少钱？”黑国好像对这个行业很感兴趣，用希冀的眼神看着眼镜。
“最高嘛！”眼镜提起他最有成就的事儿，也是故意地顿了一下，继续说：“最高的，那应该算是那块‘补天石’了。说来也真是奇了，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化石，可是上面竟然有五种颜色在一块，这可不多见啊！”
“五色石？补天石？”我跟里嘟囔着。
“那那块石头卖了多少钱？”黑国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我也好奇，那石头虽然是挺奇特，但能卖多少钱就让眼镜这么兴奋。
眼镜伸出五根指头，兴奋地指头都在颤抖
“五千？”见他迟迟没有开口，黑国说潜他说了出来。
谁知眼镜却摇摇头说：“五万！”
“啊？”这下国字惊呆了，他应该绝想不到一颗石头竟然能卖出五块钱，而且据眼镜所说，那还只有巴掌大。
“这么赚钱呀！”国字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还一边掰着指头，一边小声念叨着什么，好像是在盘算着要不要也改行。
“可别吹了，石头能卖五万，我可不信！”很少说话的那个大胸，不对卷发女人说话了。
“你不信？”
眼镜也没有生气，竟然是认真地跟她聊起这个问题来。
随后，他就扭过头跟那个女人小声地聊了起来，聊到最后竟然有说有笑的。
我估计这八成要出事儿，留下联系方式或者房间地址，这都是套路了。
而这时，盘算结束的黑国突然跟眼镜说：“你要帮手不，让我跟着你干吧！”
眼镜正跟那女人聊得开心，被黑国一打搅显得很不开心，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
黑国问眼镜：“你现在在干什么工作？”
一提起工作的事儿，黑国就一脸不忿地说：“在矿上，一天到晚见不着太阳。”
我心说，你天天钻矿井里面，怎么也不见得把你的皮肤给捂白喽，这要是发生了矿难什么的，人家搜救的难度也大呀。
不过眼镜听说黑国是在矿上工作，不仅没有显得不耐烦，反而是有些兴奋地说：“那刚好啊，回头我教你一些奇石的鉴赏知识，你呢，也不用辞掉工作，你在矿井里应该有很大的机率挖出一些化石来，到时候你拿给我，我帮你卖，卖了钱咱俩分，你看怎么样？”
“真的？”
黑国一听这话，兴奋地笑了起来，他那挤在一起的五官就显得更紧凑了。
接下来，他们的位置聊起来也方便，他们就开始计划起以后的事业发展了。
我没有兴趣跟他们聊，也没有插嘴。
至于女孩爸，他虽然没有参与到那几个人的聊天当中，却是在认真地听着。
我估计他应该也是在矿上工作，至于他心里是否在盘算着也在工作的时候倒腾一些奇石，那就不是我能够猜测得到了。
女孩对他们的话题则是更不感兴趣了，反我们俩年纪相仿，并且对他们的话题没有任何兴趣的人，被晾在了一边。
想一想，这其实也是在情理之中。
女孩问我：“你就一个人吗？”
其实现在我是没有心情跟她聊天的，不过要冷落一个可爱女孩的搭讪，这我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我说：“是啊！”
我看了女孩爸一眼，小声问她：“那是你爸爸吗？”
女孩抿起嘴，笑着点点头。
我心说，看来我猜对了。可是你这抿起嘴一脸得意的笑容是怎么回事儿。
她直接爬到桌子上靠近了我说：“你一个人出来不害怕吗？”
“为什么害怕？”被她这个问题问得我倒是愣住了。
不过，她却问我：“你多大？”
“20，”我说。
她又抿嘴一笑说：“我18。”
“哦，”我没话说了，心说这妹子不是看上我了吧。
她说：“你只比我大两岁就敢一个人出来了。”
我一愣，我心说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吧。
不过，见她对这个挺有兴趣，我也愿意跟她多聊聊，毕竟坐火车实在是太无聊了。
我问她：“你没有一个人出过门吗？”
她依然是抿着嘴笑着摇摇头说：“我爸爸从来不让我一个人出这么远的门。”
我笑着说：“那是怕你……”
谁知我刚说到一半，就看到她爸爸转过脸来看着我。
我赶紧收起脸上的笑，我说：“那说明你爸爸疼你呀！”
她可能没有注意到她爸爸看了我一眼，仍然是那样笑着说：“难道你爸爸不疼你？”
我看了一眼她爸，又转过头认真听那几人聊天去了。心里一松对她说：“男孩子跟女孩子不一样，我们就需要多在外面走走，多见见世面，我爸鼓励我这么做。”
她双眼放光地看着我说：“你真厉害！”
我朝她一笑。
心说，这妹子太单纯了，我这才说什么了，她就那一脸陶醉的样子，你爸爸估计很少让你跟男孩说话吧。
她问我：“你有什么亲戚在乌海吗？”
我摇摇头。
她惊讶地说：“那你在乌海有没有认识的人？”
我笑着摇摇头说：“我就是去那边看看，几天就回去了。”
她却没完没了地问：“那你去了那里住哪儿啊！”
我郁闷地翻了个白眼说：“招待所、宾馆、酒店都可以住啊，再不济我找间民房租一个月也行啊。”
听我这么一说，她的眼光又开始放光了。
我心说这妹子怎么这么不谙世事啊，她爸得管得多严才能把孩子憋成这样？
聊着聊着，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块面包递给我说：“给你吃吧！”
我连忙摆摆手说：“谢谢，不过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她坚持要给我说：“没关系，你吃吧，我还有！”
说着她就把面包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又从包里去掏了。
她一边吃着边包一边问我：“我看你什么也没有带，这一路上要十几个小时呢！”
“啊？”
我也是惊讶出声。
从来没有坐这火车的我，以为火车应该是陆地上最快的交通工具了。
实际上在此时，也的确是如此。
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在火车上十几个小时的话，我是不是应该像她一样准备一些干粮呢。
看到我的反应，她却笑着说：“我爸爸说火车上的饭不仅贵而且还不卫生。”
嗯？我心说火车上有卖吃的？
不过，我不敢表现出来，默默地记在心里。
最后，我并没有吃她给我的面包。
一来，我的确还不饿。
二来，无缘无故受人食禄实在不是我的风格。
再说了，既然我知道了在火车上可以买到吃的，何必要吃别人的东西呢？
但这些事情，我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这是对她的善良最起码的尊重。
吃着聊着，聊了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