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少棋和李北贤的家在南京市中心,处在城市繁华地带的房价自然不菲,虽然余少棋疯疯癫癫,几乎没什么工作能力,难以想象以一个丧失社会交往能力的精神病患者能孤身支付起这样的生活条件。
她并不知道,这套房子是李北贤继承得到的遗产。
客厅装修精致奢华,而摆放物件却简单得格格不入。多数家具为黑白调,厚重的暗红窗帘捂得很严实,丝毫不透光。
这很像影视中吸血鬼的家。
他领着她去了侧卧,两人坐在房间的阳台上,他泡了两杯咖啡。
“我们遇到之前的事,是我们无力干涉的,如果能有选择我一定希望自己什么都不要经历,那不过是幻想罢了,我已经在你之前看到了一切,真的非常糟糕,姐不一样吧,姐可以永远都不用理会那些陈年往事,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被污染,我最喜欢的是姐姐天真烂漫的活着,所以余卿倾,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也很幸运,不要去问那些真相,离顾新远一点,她根本不是为你好,相信我,好不好?”
她听完,轻叹了一口气。
这让她想起林晓七去世那年。
那时候余卿倾的人生被上帝戏弄一般,她萎缩在自己的怀抱里,是李北贤用动听的声音告诉她,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夜色神秘而空洞,让人想靠近,却又畏惧那不见底的漆黑,究竟藏着什么。。
李北贤说,你一定要揭开过去吗,能有好的选择我们为什么要往坏的地方走?
她理解为:既然我掉下地洞了,你完好无损的走到现在,为什么还要折回去研究那个坑到底有多深呢。
继续往前走吧,她能无害地大笑着,还能牵着李北贤的手。
余倾倾点点头:“好,你说的我都听。”
你说的我都相信。
那晚他们交谈平静,两颗心渐渐缝合,好奇的人不再好奇,想摆脱过去的人始终笑着安慰,没事,我们都要很好才行。
忘记余少棋失心疯的样子,满怀期待对着未来说:那些都过去了,迎接更好的。
她很安稳的睡了过去,李北贤欣慰地关了灯,掩上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思考起来:爱情真的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你无法解释为什么一个丧失玩偶般的孩子,每天回想着人被打死的画面,幻想自己身边有幽灵的,一个人躲起来,好像三岁足以愁白头,可这样的孩子长大,竟能如此慷慨的,不论自己本身多冰冷都想竭尽全力去温暖一个人。
一个他喜欢的人。
李北贤无力一笑,孱弱的睁着两只眼,直到日出的微光爬进窗户,天明了。
八点的闹钟响起,余卿倾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如同机械被设定一般,一睁眼就想着给弟弟做早餐。她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便推门出去,却意外的看到客厅一桌丰盛的早餐,都是她最爱吃的。
还有李北贤,盯着微青的眼皮,那样美好的站在餐桌旁边,正回头微笑着注视自己。
此刻厚重的窗帘已拉开,温和的阳光充满了整个房子,尤其是照亮他的笑容时,让人格外心安。
“卿倾,你这些看着我就不饿了吗?”
“我在想,你原来会做饭,你太不老实了吧,之前都是半梦半醒给你弄早餐!”
“哈哈,”李北贤得意一笑,“老的要照顾小的嘛。”
老的照顾小的?
“就比你大两岁我哪里老了?我年芳20就算老的话,那这个世界一大半以上的人都成骨灰了,我还没嫌弃你小屁孩儿呢,你就嫌弃我了……”
“这么啰嗦还不老吗?还不过来吃饭?”
余卿倾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美食上,她屁颠屁颠地小跑到餐桌前,望着一桌“看起来好像就很美味”的美食,这菜品丰富,这一数就有七八盘,各个色香味俱全。瞬间觉得:恩,北贤真是长大了。
“贤弟,你辛苦了。”
“是的,那你要好好用餐。”
“嗯嗯嗯!这是当然……”
李北贤意味深长的笑着埋下头,在她耳边命令式的说到:“全部吃光。”
现在的弟弟都太可怕了。
难怪说亲生兄妹姐妹长大都要分开,因为指不定有个把你当猪看待的,用他所认为的“补充营养”活活撑死你。
就算不撑死,也会成为一头肥得流油的猪。
所以聪明的人类规定,孩子长大了就得各飞各的路。
余卿倾这一顿大餐吃的最后是伴随着哀嚎的,幕后黑手却理直气壮的说,你就是胃小了要撑一撑,吃这么点才会瘦成一根短筷子。
“……”
她想,筷子就筷子吧,他还不嫌累似的要多加一个字。这些年就光他在长身材,自己早定格在高一了。
午后阳光更暖些时,姐弟俩踏上回老余家的漫途。她真的决定,对于过去从此不闻不问,抛开那些未解之谜带着弟弟一起过更好的生活。
而另一边的顾歆还期待着余卿倾再次上门,姐弟俩差不多该翻船了,同时还分析着,“眉瑰”是何方神圣,她几乎等完国庆七天,也没等到余卿倾一个电话。
杨宸听卢美华说,余卿倾回南京了,他有些惊讶,同时也失落着。
安茉薇的国庆更有趣了,她每天在直播上反复强调:我喜欢上了一个叫李北贤的偶巴,他很帅的!
卢美华除了每天狂欢,空闲时看过一次安茉薇的直播,结果酥到浑身难受,她在评论下方疯狂的输入“矫情”、“人家不喜欢你”、“请不要试图夺走我刚到胃里的点心”之类话语,连连敲击鼠标发送出去,同时不忘给余卿倾打电话告状:你弟的女友太不矜持了,请你干涉一下让他们分手吧!
这个国庆有人欢喜有人忧啊。
还是李北贤和余卿倾的日子清净,他们在院子里研究塑泥;坐在长椅上看书看到纷纷睡着;买了本美食大全在厨房搞发明;最后三天带着老余去旅游。
回来再县城坐车时,碰到了杨宸,他苦笑着问:“你不是去南京了吗?”
“嗯,去了都回来了。”
杨宸并没多说什么,他向老余问过好,留给余卿倾一个背影。
国庆最后一天,余卿倾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始终在台上为一个人表演,台下那个观众却没有来过。
余卿倾,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