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歌唱到余卿倾的心头揪出一道漩涡来。
李北贤的声音柔情中透着心酸,歌声里有种让人沉沦窒息的哀伤,全场火热狂欢的气氛忽然宁静似水,整个世界只有那个台上浅唱的少年。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李北贤缓缓唱完这首歌曲,双手轻拍琴身音乐戛然而止,他抬起头,过分明亮的灯光照的这个男孩显得太不真实,如梦一般,仿佛黑暗中独自熠熠生辉的白天使。
他对着话筒轻轻说:“回来了,远行的人。”
灯灭了,全场掌声雷动,这天晚上人们都记住了一个叫李北贤的俊美少年,还有他那磨人心碎的歌声。
上帝最爱开玩笑。
在不经意间的袭击,我毫无准备就像个傻子一样。
“卿倾,昨天晚上弹吉他的男生,是你弟弟吧?”
杨宸放下筷子,他已经盯了余卿倾足足二十分钟,结果余卿倾是毫无知觉,她失神的搅动着碗里的面条,那双本来明媚的眼睛像是刚泡了水,眼眶红红的,还有些血丝。
大概是整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后留下的。
他记得余卿倾昨晚突然触电一样停下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台上弹吉他的人。杨宸很纳闷的跟着望向舞台,看见那个聚光灯下的人,干净、清澈,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很像那年夏天在余家大院撞见的卿倾弟弟。
他等着余卿倾回答,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放下筷子淡淡说:“走吧,吃好了。”
她明明一口都没碰。
匆匆到了教学部,余卿倾开始地毯式搜索,费劲找到了昨晚的主持人,要到了当晚的节目单。如愿找到了李北贤的名字。
大一物理系。
这个时候她却犹豫了:是见他,还是不见。
本是亲密无间的故人,此刻仿佛隔了万重山。
她站在原地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转身离去。
倘若非要个理由,就是心在作怪。
李北贤在她身后目光炽热的看完了这一切:她的急切和她最后的绝尘离去。
“你也会害怕到不敢向前吗?”他轻叹了一口气,捏紧手指的拳阔步向前:
“余卿倾。”
余卿倾转头那一瞬间忽然很想哭,当初抛弃她四年多毫无联系的亲生弟弟,有爸爸疼爱在意的弟弟,回家从来都是避开她的弟弟,本来是一肚子怨气早积成了恨意,她此刻却再也愤怒不起来了。
“怎么,好久不见,你不认识我了?”
李北贤走近她,脸上虽挂着笑容却透着寒气,他的肤色还是白的像陶瓷,五官长开了没有从前那种灵秀的稚气,他和那种奢华的礼品包装盒一样,都是精心缔造出来的美丽,奢华是因为不寻常,决不是浓重华丽。
就像,冬天的阳光。
“不认识。”
“是吗?你刚进去是找昨晚的主持人吗?手上拿的不是节目单吗?为什么又不想找我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
余卿倾再也崩不住,眼泪哗哗流下来,她一把拉住李北贤的衣领,把他的头扯低一些,决堤的泪眼中透着尖锐的悲痛:“你知道?你都知道些什么了?对于我你有什么资格谈了解!”
他的余卿倾又哭了,分别时哭的悲愤,跟四年后的今天一模一样。
“我不该叫住你的吧。”他无奈的笑了笑,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下巴顶着她的头,轻轻闭上了眼睛:
“我就知道,你一发现我,就会生气。”
李北贤的胸膛长结实了,能闻到淡淡的薰衣草味道,四年后的李北贤,是个大男孩了。
她很想打他一巴掌,又不敢想象他被打的样子,好像那巴掌会直接血淋淋扇到心头肉上。
余卿倾狠狠哭了一通,泪水浸湿掉他的浅色短袖,温热的贴住胸口。
他捧起怀里女孩的脸,她大概哭的什么也顾不了,一张小脸儿全是泪渍。
都说女大十八变。
他认真看着女孩脸上每一寸,觉得她跟自己记忆中一样,没有变化的。
不对,是因为他在这四年遇见了余卿倾无数次,不过是在余卿倾不知道的身后,偶尔远远会有他的视线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