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会结束之后玄天凌和商盈珊随着人群离开宴会大厅。人们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会意味深长地对他们点头微笑。此时的玄天凌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往前走。
商盈珊走在玄天凌身后,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她也微低着头,不知道该和玄天凌说些什么。此时的她少有的表露出少女无限柔情的一面。
“恭喜商小姐和玄少侠了。”
圭汀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玄天凌和商盈珊同时回头,看到的不只是圭汀,还有石作、谢申都、邱尚明和溪玲,他们这些门主一般都是结伴而行。
“原来是各位门主,幸会!”玄天凌打起精神跟他们打招呼。
“今天对于玄少侠和商小姐来说真是个好日子啊。”圭汀语气平淡,但却能让人感觉得到他心情很好。
“圭门主见笑了。”
“玄少侠和商小姐佳偶天成,只是我们几个之前眼拙,竟然完全没有发觉,说来惭愧。”
“呵呵,说起来真是羞煞旁人了。”玄天凌苦笑着瞥了一眼旁边的商盈珊。
“今日突然得知二位喜结良缘,虽然惊讶,但还是衷心祝福二位,希望你们往后的日子都能幸福美满。”石作也送上自己的祝福。
“承石门主吉言。”
溪玲走上来拉着商盈珊的手,“商妹子,我们姐妹俩才多久没见,可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就多得可以写传记了。今日你喜得良缘,姐姐恭喜你了,虽然跟我们之前想的不一样,但姐姐还是会给你送上最衷心的祝福的。”
大家都知道溪玲说的不一样指的是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商盈珊结婚的对象必定是柳亦鹏无疑,如今却变成了玄天凌,所以都尴尬地笑了笑。
商盈珊微笑着,笑容里充满了甜蜜,“谢谢溪姐姐,希望你也能早日找到你的如意郎君。”
溪玲盯了一眼玄天凌,打趣道:“我要是也能遇上玄少侠这样的英雄才俊,那当然也要尽快把自己嫁出去了。”
溪玲的这番话令商盈珊和玄天凌都不好意思起来。
“哈哈哈!”邱尚明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既然大家都为玄少侠和商小姐送祝福了,那邱某自然也恭喜二位天降喜缘。只不过……”邱尚明略一沉吟,把目光转向了玄天凌,“恐怕会有人来找玄少侠拼命哦,呵呵呵!”
圭汀见邱尚明又想挑事,只能跟玄天凌和商盈珊告辞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二位,先行告辞,等二位成婚之时我们再把酒畅饮。”
“行,那各位门主走好。”
圭汀的目光落在了邱尚明身上,“我们走吧。”邱尚明畏于圭汀的虎目,不禁缩了一下,不情愿地跟着圭汀离开。
几名门主走后,玄天凌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这种滋味真不好受。”他看向商盈珊,“我们也走吧。”
商盈珊点了点头,“嗯!”
商盈珊对于木立荣赐婚后,玄天凌并没有在几大门主面前辩解和否认感到十分满意和感动,知道玄天凌的心里是真的有她。
木立荣、商封休和二皇在欢迎会结束之后回到了木立荣的办公室。
木立荣喝了一口茶,“老商,你觉得刚才怎么样?”
“跟我预料中的情况差不多,算比较顺利了。”
“嗯,接下来就要更加严密地做好监视工作,加强升降梯对玄天凌的监管,绝对不能让他使用升降梯回到地面上。”
“好的,我亲自去监督。”
木立荣眯了眯眼睛,“玄天凌,我整个地下城都围着你转了,可别再这么不识好歹,否则留给你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坐在椅子上的苒尤慢悠悠地冒出一句,“我劝你们不要抱过大的希望,一个人的能力越大,傲骨也就越强,像玄天凌这样的人,不会屈服于任何强加给他的禁锢。”
龙山这时站了起来,“你们怎么搞我不管,也不管那什么天凌的死活,我只关心我的珊儿,你们最好不要伤害到她。”说完便走出了办公室。
玄天凌和商盈珊的婚约定下来之后,二人依然每天都在一起,但商盈珊明显感觉到玄天凌心中多了一个心结。
二人又来到了那个桃花源。桃花源还是那个桃花源,人也还是那两个人,不一样的只是心境。玄天凌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全然没有了之前来时的那种精神爽朗,心情舒畅的样子。
二人漫步在桃花丛中的荷塘边上,商盈珊见玄天凌心事重重的样子,自然也是没有了欣赏风景的闲情。
“玄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玄天凌听到商盈珊跟他说话,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想什么,就是马上要当新郎官了,心里有点紧张,嘿嘿!”
“哼,跟我你还这么不老实。”
“我只是想舒缓一下压抑的气氛嘛。”
商盈珊停了下来,“玄大哥,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娶我?”
玄天凌走到她面前,拨弄了一下她的秀发,“傻丫头,我的心怎样你还不知道?我一直介怀的是主会使他们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逼迫我就范,我玄天凌不是一个容易就范的人。娶你我一万个愿意,但要我加入共济会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我明白,那现在怎么办?主会使当着所有大小领导的面给我们定下了婚期,这是不可违逆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要我们一结婚,主会使就会马上公布让我加入共济会,到时我身为共济会的女婿,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玄天凌顿了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就只有逃走了。”
“如果你要走,一定要带上我。”商盈珊无比坚定地看着玄天凌。
玄天凌有点吃惊商盈珊的决定,“盈珊,你……”
商盈珊眼中闪烁着泪光,“你个坏人,我现在根本就不能没有你了,你明不明白?”
玄天凌心中一疼,他把商盈珊紧紧地搂在怀里,“盈珊……”
商盈珊也把玄天凌抱得紧紧的,“答应我,你要走的话一定要带着我一起离开,我不要做商总参谋的千金,不要荣华富贵,只要你在我身边。”
都说女孩子是脆弱的,但她们一旦坚强起来则是坚如磐石,任何人也无法撼动。玄天凌想到商盈珊能为他舍弃那么多,他又如何不能为她付出一点呢?
“好,如果有机会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玄天凌的语气也同样十分坚定。
距离木立荣定下的成婚日子在一天天地逼近,玄天凌和商盈珊结婚的风头逐渐盖过了二皇,成为了地下城人们日常讨论的重点话题。
玄天凌这些天除了跟商盈珊在一起外很少出门了,一是为了避免遇到认得他的人对他评头论足,二是思考有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用加入共济会也能和商盈珊在一起。然而想来想去始终想不到好的办法。
“真头疼,看来除了跟盈珊私奔外再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但如果真要私奔好像也没有那么容易,木立荣肯定已经派了重兵把守在升降梯进出口那里。这次真的是为了美人身陷狼穴了。”玄天凌苦恼地将双手插进头发里乱抓。
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玄天凌停止了抓头发,“嘿嘿,才刚分手几分钟,这么快又想我了。”
又一阵敲门声响起之后玄天凌才懒洋洋地起身去开门。当他打开门看到来人后吃了一惊,原来门外并不是商盈珊,而是商盈珊的妈妈赵霜。
“赵伯母,怎么会是你?”
赵霜微笑了一下,“你一定以为是珊儿吧?”
“嗯,因为除了盈珊,基本没有什么人会到我这里来。”
“珊儿已经回到家了。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聊聊。”
“哦,到屋里说吧。”
赵霜随玄天凌进入到屋里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叫你玄少侠总觉得很见外,介不介意我叫你天凌?”
“当然不会介意。”
“天凌,你觉得珊儿怎么样?”
“珊儿很好啊,她是一个温柔善良,美丽贤淑的女孩。”
虽然玄天凌不知道赵霜这么问他有何用意,但他还是把对商盈珊的看法如是说了出来。
“嗯,珊儿虽然是我唯一的一个孩子,但她从小就很懂事,并没有因为她是商总参谋的千金而且还是家中的独苗而目中无人、自我感觉优越。她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决定的,也很少让我们操心,所以对于这个孩子,我和她爸是真心的疼爱。”
“看得出来,你们一家十分幸福美满。”
“如今珊儿长大了,要恋爱,要结婚。之前我们所有人都觉得她跟柳亦鹏是最适合的一对,可没想到……”
“对不起,或许我不应该出现。”玄天凌语气中带着惭愧的意味。
赵霜笑了一下,“我这话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如果你没有出现的话珊儿和亦鹏恐怕根本就难逃劫难。况且现在是主会使给你们赐的婚,谁也改变不了的。我比较在意和想知道的是,你是不是真的爱珊儿,是不是真的想娶她为妻?”
玄天凌抬起头来看着赵霜,“我是真的爱珊儿,真的愿意娶她为妻。”
“很好,其实从这段时间你和珊儿的相处我们就能猜到你们彼此的心意,我相信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也相信你对珊儿的感情是真的,但我不能肯定你是不是真的能给珊儿带来幸福。”
玄天凌沉默了,对于这个问题他无法给出答案。
“你应该也能猜出主会使给你和珊儿赐婚的真正用意吧?”
玄天凌点了点头。
“那你会不会随了他们的意?”
玄天凌摇了摇头。
“如此一来,你和珊儿又将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玄天凌看起来很无奈。
“如果你不愿意加入共济会的话主会使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更不会让你和珊儿在一起。到时且不说你会怎么样,珊儿跟你有婚约是整个地下城都知道的事,所以不可能再跟柳亦鹏有任何瓜葛,而你到时作为她的丈夫,但同时又是共济会讨伐的敌人,你让她以后还如何在共济会立足?”
玄天凌无言以对,只能低头沉默。
“唉,我说这话也并不是反对你和珊儿在一起,只是如实的分析当前的形势而已。我认真地想过了,现在摆在你们眼前的就只有三条路了,一是你加入共济会,那一切就迎刃而解,不存在任何问题了,你也能光明正大地和珊儿在一起。这是最理想的解决方案。二是你带着珊儿离开共济会,永远也不要回来……”
玄天凌听到赵霜说出了他的打算,不禁抬头吃惊地看着她。
赵霜继续说下去,“但是这一条路并不好走,地下城远离地面,除了三部升降梯外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办法离开,真可谓是插翅难飞,你们一旦被抓到后果怎样你应该也知道。假设你们真的能离开地下城,从此过上四海为家的漂泊生活,但即便这样共济会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共济会分会遍布整个天宁国,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追杀你们。你的武功很高、本领很大,我相信能保护珊儿不被伤害,但你们一辈子都要东躲西藏,过被人追杀的生活,你觉得珊儿能幸福吗?就算珊儿为了你不在意这些,但她还是不得不面对永远跟父母、跟朋友、跟姐妹离别的现实,从此就只能跟你相依为命,孤苦伶仃地生活,所有的这些对她来说不是都太过残酷了吗?”
玄天凌呆呆地看着赵霜,额头上冒出了几颗汗珠,他眨了眨眼睛想要掩饰自己的不安,然而他这样反而更加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矛盾和不安。
他之前想着只要能带着商盈珊一起离开就什么事都解决了,他们从此就能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生活,却根本没有想到对商盈珊竟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影响和伤害,也没有想到共济会还会继续追杀他们。
他一下子松垮下去,背靠在椅子上,目光灰暗无神,失落的情绪表露无遗。赵霜的分析虽然残酷,但却是句句中肯,没有丝毫夸张,这无疑给了他当头一棒,使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带商盈珊私奔的打算。
半晌之后他才幽幽的开口,“第三条路,就是我自己离开地下城。”
赵霜点了点头,“对,不跟任何人说,包括珊儿,你自己独自离开,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做到。这样的结果是他们会把所有的怒气和过错归咎到你的身上,他们会在短时期内对你展开追杀,但因为造成的影响并不严重,所以不会一直与你过不去,这样不仅可以保全珊儿,对你来说也是最好的结果。只是这样的话,你跟珊儿都会很痛苦,至少会痛苦好一段时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你们两个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玄天凌没再接话,他表情呆滞,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天凌,你不要怪伯母残忍,天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有珊儿一个孩子,我不能看到她受伤害。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加入共济会,这对你和珊儿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玄天凌看了一眼赵霜,“伯母,我绝对不会让盈珊受到伤害的,为了她,我会好好考虑您的话的。”
“那就好,我先走了,你好好考虑。”赵霜说着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走出门口后停了下来。
“不管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因为这件事本身就不能怪任何人。”赵霜说完这句话后就走了。
玄天凌抬头看着天花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他二十多年的生涯中,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烦躁和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