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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端倪

梁帝秒懂,他觉得,一定是燕帝是在防着薛漠兄弟,才会苛刻盐和铁。这世上有这么两种极端之人,一种是心中极光明坦荡的君子,见什么人都可以从细微地方看出对方好的品质,而另一种是心底阴暗之人,见什么人都觉得对方心底阴暗,要防备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恰好,梁帝虽没阴暗到底,却也把自己带入了燕帝的角色,觉得同为帝王,自己很了解燕帝的心理。

但事实并非如此,为了搞死匈奴,盐铁二物,燕帝是放心供应靖北的,倒是薛漠自己不放心,暗中奏请燕帝派个御史来监督。

而阿七之所以来开新的盐铁买卖,完全是对未来的担心,如今的燕帝对他们放心,下任燕帝呢?这事谁也说不准,让梁帝这悄悄夹带还是可以的。

高公公这时带着属下把巨大的舆图打开。这幅舆图是整个大梁最新最全的,舆图打开,阿七上前,接过高公公呈上的细细的枝条,指了指舆图上的几个小点,边指边说行商路线。

梁帝看了,面露不满之色,细细看了舆图,指着一处道:“若从这里走,只怕要缩短一两个月吧?”梁帝指着一块接壤燕国与靖北的地方。阿七看了看梁帝指的那里,不禁笑道:“可那不是大燕的地,也不是靖北的地,更不是您的地。”

那是渝国的地盘,叫梅县,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整个县里山峦起伏,崇山峻岭极多,整个县现在大多数让是靠去附近的山上采集草药为生,在一两百年前,这也是一条可入丝绸之路的要道,然后发展了一个行当,打劫。后前朝吏治腐败,百业萧条,打劫的也只能勒紧裤腰带,后匈奴南侵,占了梅县通往丝绸之路的要道,直逼打劫的都改了行。

当年之所以没被匈奴收入囊中,也完全是因为树林茂密,马跑不开。你道阿七为何会知道,自然是因为其一此处产药材,其二,也是多年前在迷失之地时,听阿鬼说起天下奇毒,说到了排行第一的火寒毒,说到了这梅县的梅岭有一种雪疥虫,还说此毒极难得,也极难解,解毒之法,真真让人难以忘却。

“听说靖北兵强马壮,怎地不把这块地方打下来?”阿七惊奇地看着梁帝:“渝国与大燕并无什么冤仇,再说渝国有大量药商和靖北做生意,我兄长性子最好,别人对他好,他自然会对别人加倍好的,自然的不会为了块地和别人起冲突。和气生财嘛!”

梁帝眉眼跳了跳,显然不满阿七的回答,接下来的言语中多了几分怠慢,阿七知自己未顺其意,遂简洁的把通商之事说完,便告辞了。

接下来的几日,阿七早上会到黎崇处听课,下午照旧去逛东西两市,买了许多物件。自从与黎崇认识后,黎崇每每开课,都会给她留个附近的位置,就坐于林殊之下。引得儿子黎尚不满,林殊好奇,私底下林殊问黎崇为何如此喜爱薛渊,却被黎崇反问为何喜欢对方,林殊笑笑道:“虽有些特立独行,但却感觉这人很不错,对胃口。先生呢?先生喜欢他什么?我本以为先生不会喜欢他的。”

“我为何会不喜他呢?”

“他在世人眼中并不是个......”林殊觉得有点难说出口,“祁王兄举荐了他,皇帝舅舅拒绝了,他说他不孝......”林殊的声音落了下去。

“这个人是极好极好的,是个在关键时刻如戚萱那样的节烈之辈。”黎崇慈爱的眼神中有着林殊看不懂的叹息,“人老了,见过的人就多了,有的人,无论把自己隐藏多深,还是看得出来他的本质。你......将来还是莫在他面前提起戚萱吧。”

“好。”

林殊下课离开,黎崇看着他犹如松柏般挺拔的身姿,嘴中喃喃:“真是一对璧人,可惜,可惜,奈何,奈何。”

晋阳公主赏花宴,阿七与早早到场,收到赏花宴帖子后,阿七向林殊亲自道谢,却被告之他还未说呢,母亲就给她下帖子了。阿七早到,就是想看看,是什么原因,让晋阳公主忽然邀请了她。

今日林殊要帮着招待其他客人,对阿七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阿七见面目皆无眼熟之人,便选了个既能看到湖中婀娜荷花,又能顺风听到远处丝竹之地,找了棵茂密大树,跃了上去,逍遥快活之极地听曲赏花。直至祁王来后要见他,林殊派人四处找,她才下来,结束这惬意的时光。

“抱歉!”面对祁王萧景禹忽然的拱手道歉,阿七表示自己是真的吓了一大跳,立刻避开了。

“祁王殿下何故如此?!”

“未能践约,实在心中抱歉。”

阿七一脸懵地看着萧景禹:“啊?我不记得与祁王殿下有何约定啊。”

“自然是有的,我当众对先生说要举荐先生,可最终未能实现。”

“那有什么,就像人去钓鱼,还有钓得到的钓不到呢!决定此事之人并非在钓者,而在鱼。”阿七的话语俏皮,说的众人忍俊不禁。

“可是,因我公开说了,又没做到,先生本无错,却会被流言蜚语所扰。”

“原来是这样,”阿七呵呵一笑,道:“殿下有听过这么一句俗语么?”

“俗语?”

“对!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噗!”跟在萧景禹身后的靖王萧景琰忍不住笑了。“这是什么话?!有债自然是会愁的。”

“不不不,会愁的债,那是能还得完的债,所以才愁,还不完的债,那愁也没用,所以就不愁了。说明白点,那便是深则厉,浅则揭。”阿七笑了笑,“想不想听故事?”

“好啊,薛兄你上次你说卖油翁,这次要说什么呢?”穆霓凰在一旁听到薛渊要讲故事,立刻捧场。

“从前有对父子,一日带着自家的毛驴去赶集市,路上一人见父子俩牵着毛驴走,就笑话两人笨,有毛驴不骑,父子两听了,就都骑到毛驴上。然后路上又遇一人,道两个人都快把驴压死了,不爱惜牲口,父亲就下来,给儿子骑。路上又遇第三人,道儿子不孝,父子两便换了过来。又遇第四人,说父亲不慈,让幼小孩童走路。父子没法子,只好又换个方式。”阿七说到这,眉目挑了挑,露出一抹坏笑,晃花了跟着祁王一道来的惠安公主萧景安。

只见她听的起兴,不顾矜持地开口问:“后来如何了?”

阿七此时才注意到这个躲在萧景禹身后,看起来安静腼腆的少女,“后来,父子俩只能把毛驴扛着走。”

“哈哈哈!”众人都被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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