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和你交代了不要在人界这么招摇,你…唉!”
一声沉重带着责备的叹息发自大殿上坐着的人之口,他身材高大,长发微白,虽然时间在他脸上留下了明显的印记,但丝毫不损其威严。而有力的声音也使人无从看出他的真实年纪。
面前的蝠王神色复杂地看着大殿台阶下他的第二个儿子——雷,这次本来就不怎么同意他和梅丽一起去人类的学校,不想他反而越加“招摇”——那辆车,他和梅丽神秘的入校身份,以及他们太过出众的外表…他们两个的出现,据说在那所学校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雷没有说话,眼神仍是冷冷的,只把头侧向一边。他的身旁,站着一脸不服气的梅丽。
“之前凯想要在人界现身,我已是答应得很勉强。若不是你坚持,我一定不会这么早把你和梅丽放到人界。”蝠王口气严厉。虽然蝠族的能力远在人类之上,但族里不是没有过教训,因此,低调地和人界共存一直是蝠族宗旨。
“父王,凭什么凯可以去我们却不能呢?”梅丽忍不住插话,话里夹带着说不清的危险情绪。
一旁的雷微微拉了拉她,抬起头,眼里闪着暗黑的光:“是的父王,我记住了,不会再有下次。”
“好吧,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一样是去人界,凯就好得…好了不说也罢”蝠王叹气,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退出殿外,梅丽不满地看着雷:“一向高傲的你,今天怎么在父王面前这么沉默?这可不像雷啊!”
“姐,你知道我的。要是想继续留在人界,这时候就不要惹怒父王。”雷的表情依然平静,一丝不露声色的冷却浮于眼底。
“你…该不会还是对凯…”梅丽讶异地盯着他:“从小到大,你就真的要这么和他比下去吗?!何必呢?”
“有凯的存在,我始终不能释怀地看待一切,他有的,我要有,他要的,我也要!而且比他要得更多!”雷不觉中握紧了双拳。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不行?呵呵,是因为你喜欢他吗?”嘲笑地看向梅丽,他实在无法理解,自己如此优秀的姐姐却从小偏偏喜欢那个和她不同母亲的哥哥,他有什么好?值得她这样痴迷?
“你…”因为被直接点破而红了脸,但梅丽眼里的坚决却没有动摇:“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不要做得太过!”甩下这句话,她愤愤离去。
“呵呵,凯,你够狠!”虽然在笑,雷的眼神却寒得骇人。
他依然清晰地记得小时候——
虽然同为蝠族王妃,凯的母亲却明显比雷的妈妈受宠。但问题不在于此,他不能理解的只是——凯的母亲明明是人类女子,却依然受到父亲那样的眷顾!人类是何等渺小的族群,竟值得父王那样吗?
蝠族的戒律本不允许娶人类女子为妻,这条戒律的来源没有人说得清楚,却不知父王出于什么原因偶然发现并带回了那个女人,这个女人的存在对蝠族来说,用“惊世骇俗“形容也不为过,特别是对于雷,因为他的心目中,蝠族是最强大的,容不得那样“异类”的出现。而她的儿子凯能成为蝠族第一继承人的事实也让他一直耿耿于怀:一个血统都不纯正的人,却要成为蝠族的王?!凭什么?
这种不满情绪伴随着他的成长,直到有一天,就在凯满一千三百岁、可以以人类成人形象出现在人界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
那天,所有人都聚集到大殿外的宴会厅为凯庆祝生日。无聊下,雷偷偷溜出独自在大殿徘徊。
“这些应该都是我的,为什么要属于那个血统不纯正的人?”他边走边想,对蝠族血统的绝对骄傲让他越发不能容忍眼前一切。
走入大殿,接近父王常坐的位置,他随意摩挲着扶手,只听“嘎~”的一声,位置背后,竟出现一道暗门!
他惊讶地走进去,看到门后那个不大的秘室,而室中央摆着的,是一本大得吓人的古书。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只有蝠王才可以阅读的蝠族秘史?”他想起曾经无意听人提起过这件事。
走上前,一页页翻看,蝠族的秘密一个个呈现于面前时,雷不得不感到一阵惊讶。
“等等,这是什么?”突然,一行醒目的字映入眼帘——
“蝠王绝不可娶异族女子为妻,否则必将能量大损,后果不堪设想,历代蝠王务必谨记!”
是这样?那父王现在…天啊,他在做什么??雷心底一阵战栗,一种无意中窥见惊天秘密的复杂感情缠绕着他。
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许久,一丝隐秘的微笑浮现在他嘴角。
当一张写有古书上那句话的纸条出现在凯母亲的房间中时,这个温婉善良的女子一时惊呆了!她无法相信自己深爱的人会是需要做出那样的牺牲才能成全她的存在。她暗地调查,最后只是发现——这是…事实。
义无返顾地,她离开了深爱的丈夫,带着无限眷恋,用全力化成一只蝙蝠返回人界。蝠王发现她的消失时急得快发疯,不惜一切尾随而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当他看到那丛玫瑰的时候,只看到一只…耗尽心力倒在旁边的蝙蝠。
虽然蝠王拥有异乎寻常的能力,但暴露在人界的白天,终是力不从心。他能选择的,只有悲伤离去,只在转身的一刹那,似乎看到有个小小的影子在他的爱人身旁蹲了下去,后来,一个玫瑰冢就那么永远地伴在了玫瑰旁边……
她是谁?她的出现…会是意味着什么吗?
此后,蝠王似乎一下老了很多。出于对往事的不愿回忆,他没有再追查此事,却再难看到,他那种曾经从容温和的笑……
“不是我的错!不关我的事!”雷反复告诉自己。只是,这件事,他从没对任何人说起,甚至包括他的姐姐梅丽。
凯自那天起,似乎也消沉下去,常常整天整天地不回殿,没有人能找得到他的影子。蝠王却没有对他表现出任何不满,眼里多的似乎更是歉疚,雷以为他就会这么一直下去。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凯的笑容似乎又回来了,虽然只在不经意间偶尔浮于眼里,雷却能看得清清楚楚。那是种温暖带着幸福的笑,那种他过去常能在凯面对他母亲时才出现的笑,甚至…比那时更为灿烂!
不明白!他不明白其中原因……
“雷,我不会允许你碰凯一下的!”虽然梅丽的声音常在耳边响起,但是,他不在乎!
“凯,终有一天,我会超越你。你有的一切,我都要!”他不止一次对自己这么说。